七年的时光相伴，我走进公司想找她，却无意间听到了她和别人的对话。
“跟宋哥一起七年，日子肯定特别甜蜜吧？”
张婷语气平淡地回应：“要是我说我从来没对他动过心，你会相信吗？”
“别开玩笑啦，要是不爱他，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七年呢？难道你心里还想着清远？张婷，清远出国都已经很久了。”
“别乱说了，我和清远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。”
张婷的语气里透出一丝难以形容的失落。
白清远，张婷的初恋，这个名字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了。
朋友一下子愣住了，我握着门把手的手也慢慢松开了。
我手里的保温饭盒还散发着热气，那是我今天早上特意为她熬的鸡汤。
她说最近感觉很疲惫，精神也不好。
可现在饭盒的温度迅速下降，变得冰冷刺骨。
我转过身把饭盒放在她助理的桌子上，然后默默地离开了。
七年，我们已经一起走过了七年。
听到她说从来没有爱过我，说不伤心那是假的。
原来真的存在七年之痒，可惜的是，张婷或许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。
窗外突然下起了阵雨，雷声轰鸣，让人心里发慌。
我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，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，张婷还是没有回来。
要是在以前，我肯定会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催她，担心她喝酒喝多了。
可她总是不耐烦地反问我：“宋末，难道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？”
过去的我总是用玩笑来回应：“我的生活里只有你啊。”
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悲哀。
或许张婷说得对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已经失去了属于自己的生活。
一个男人为了女人这样活着，确实有点窝囊。
电视上播放着枯燥乏味的剧集，除了雷声和电视发出的细微声音，整个别墅安静得让人害怕。
快到两点的时候，张婷终于回来了。
她推开门走进来，身上带着雨水的湿气，让人感觉有些凉。
看到我还没睡，她显得有些意外。
“都这么晚了，怎么还不休息呢？”
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：“睡不着。”
她没再说话，换了鞋就回房间了。
我们背对着背躺在床上，谁也没有说话。
窗外电闪雷鸣，张婷今天说的话在我脑海里不停地回响。
“我好像从没爱过他。”
心里传来一阵钝痛，我咬住嘴唇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。
真的好奇怪，白天的时候我都没有哭，可张婷一回来，我却忍不住了。
张婷并没有睡着，她翻过身抱住了我。
“明天就是结婚纪念日了，你有什么打算吗？”
张婷的身体很温暖，她说话时的热气喷在我的颈间，有点痒痒的。
其实我很喜欢她抱着我，我已经贪恋这个怀抱七年了，但现在，我却有些抗拒。
我吸了吸鼻子，说：“随便吧。”
“我明天会很忙，没有时间陪你。我记得你之前看中了一块表，我让助理明天去买来送给你。”
说完，她就放开我，转过身继续睡觉了。
我已经习惯了，这么多年的结婚纪念日都是我一个人度过的。
这次我也没有抱什么期待。
我一整夜都没有睡着，直到天亮了才沉沉睡去。
等我醒来的时候，张婷已经不在身边了。
我吃早餐的时候，门铃响了。
来的是张婷的助理苏亚，他很年轻，很有能力，看起来充满活力。
他看到我时，露出了标准的微笑，但那微笑并不友好。
“宋先生，这是张总送给您的结婚周年纪念礼物。”
我接过礼物，是我以前很喜欢的一块表。
如果没有听到那些话，我现在应该会很开心。
但现在，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了。
我接过礼物，淡淡地问：“这是谁挑的？”
“是张总亲自挑选的，宋先生不喜欢吗？”
喜欢，怎么会不喜欢呢？
同一款表，她已经送了我三块，连颜色都一模一样。
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张婷对我已经失去了最初的耐心。
她这是在敷衍我。
而且，今天根本就不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。
结婚纪念日在下个月呢。
但我已经累了，不想再去计较这些了。
我打算今天就和张婷提出离婚，毕竟我们一起走过了七年，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。
我亲自下厨之前，给张婷打了个电话，确认她今晚会回家吃饭。
我忙碌了三个小时，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。
糖醋鱼、酸辣排骨、小葱拌豆腐。
这些都是张婷喜欢吃的。
其实在和张婷在一起之前，我是不会做饭的，她胃不好，吃外卖会不舒服，我心疼她，所以才开始学习做饭。
结婚以后，她说不想让我太辛苦，让我安心在家享受生活，她会养我。
我太爱她了，为了这份爱，我做了七年的全职煮夫，为此没少被朋友嘲笑。
和张婷约会的时候，她总是习惯性地迟到。
我坐在桌前，看着渐渐冷却的菜肴，心里没有一点感觉。
我给她打了电话。
毕竟是要谈离婚的事情，我还是想和她面对面地谈一谈。
我打了一次又一次，都没有人接听。
我没有放弃，又打了第三次。
这次她终于接了，电话里传来她刻意压低的声音。
“我现在有事，不用等我回家吃饭了，明天我找时间陪你。”
“我……”
我话还没说完，那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。
“张婷，我好饿啊，你想吃什么？”
这个声音，是白清远！
他终于回到这里了！
我的心里一阵绞痛，我紧紧握着手机，声音颤抖地对张婷说：“今天是我们结婚的纪念日。”
“结婚纪念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？”她提高了声音，质疑道，“我不是说了明天会陪你吗？这还不够吗？”
“在你心里，白清远难道比我还重要吗？”我冷笑着，语气里带着讽刺。
“张婷，你还是喜欢吃七分熟的牛排吗？”白清远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，张婷急忙说：“我得挂电话了，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。”
“那离婚的事，也要等到明天吗？”我追问道。
“宋末，你别再无理取闹了，行吗？”我能感觉到，就算隔着电话，她的耐心也在慢慢消失。
“说了无数次离婚，哪次真的离了？好了，宋末，结婚七周年快乐。”我讽刺地说。
快乐？我一点都不快乐。
电话那头传来了忙音，我冷笑着，心想：张婷，你连面对面告别的机会都不给我。
我拿出离婚协议书，坚定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我收拾好所有的东西，离开了张婷的家。
自从父母去世以后，我就不想再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了，于是我转身去了兄弟家。
“你真的决定要和张婷离婚了？”叶昊今天已经第八次问我了，他脸上的震惊显而易见。
我点了点头，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答：“我已经签好字了。”
“宋末，你肯定是病了。”他摸了摸我的额头，“那可是张婷啊，你爱了十五年的张婷啊。”
没错，我确实爱了张婷十五年，从十岁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，今年我已经二十五岁了。
但张婷爱的从来都不是我，她一直爱的都是白清远。
“现在我已经不爱了。”我平静地拿开他的手。
叶昊还想说些什么，这时我的电话响了，是张婷打来的。
现在是第二天上午十点，她到现在才发现我不在，也就是说，她刚刚才回家。
她一夜未归，和谁在一起，已经不言而喻了。
“你不接吗？”叶昊问。
张婷一共打了五个电话，我都没有接。
叶昊扶着额头，瞪大眼睛说：“宋末，你是认真的？”
我没有说话，张婷给我发来了短信。
“你在哪里？你真的要跟我离婚吗？你是认真的吗？”
“别闹了，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。”
“就因为结婚纪念日我没回去，你就要跟我离婚？宋末，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。”
连续三条短信，全是质问的内容。
叶昊也说：“就因为一个结婚纪念日？没必要吧，张婷那么忙，你是知道的。”
我抬了抬眼皮，有气无力地说：“昨天根本就不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，下个月十五号才是。”
叶昊立刻就闭上了嘴，没有再说话。
我本来想提白清远的事，后来觉得没有必要了。
以后张婷和谁在一起，都和我没有关系了。
我干脆把手机关了，继续收拾行李。
收拾到一半的时候，我突然觉得额头直冒冷汗，胃里翻江倒海的。
我赶紧冲向洗手间，忍不住呕吐起来。
叶昊吓了一跳，问：“宋末，你怎么了？”
“我胃有点痛。”我回答。
这是我的老毛病了，每次忙着给张婷准备一桌子饭菜，等她等到饭菜都凉了也没吃上。
后来渐渐就开始胃疼，昨天到现在我都没怎么吃饭，现在更是疼得受不了。
“你这个傻瓜。”叶昊的声音里带着哭腔，“何必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呢？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看完医生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。
我说只是胃痛，医生就随便开了点药，我吃完药以后感觉好多了。
叶昊扶着我往外走的时候，忍不住开口说：
“宋末，打开手机看看吧，说不定张婷正在到处找你呢。你弄成这样，她也有责任啊。”
不顾我的阻拦，叶昊帮我把手机开机了。
手机里什么都没有，除了之前的那三条短信，什么都没有。
叶昊皱着眉头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。
我看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，苦笑着说：“或许对她来说，有我没我都一样吧。”
我已经习惯了，现在连期待都不会再有了。
“不会的，张婷肯定是在忙。”他还在替张婷找借口，可他一扭头就看到了从不远处走来的张婷。
而她身边，还站着一个男人。
“天啊，那是谁？白清远？！他怎么回来了？”叶昊低声尖叫起来，他抓住我的手，拼命摇晃着，“宋末，你老婆要被那个男人抢走了！”
抢走？
或许，张婷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。
我站在原地没有动，可叶昊已经忍不住了。
“不行，我得去问问张婷，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？自己老公都要跟她离婚了，她不着急，反而陪着初恋来医院？”
也许是叶昊的声音太大了，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我们这边。
我抬起头的那一刻，看到了张婷眼里的诧异。
“你怎么会在医院？”她开口问我，脸上带着一丝担忧，接着又不忘解释，“清远今天早上不小心扭伤了脚，我带他来医院看看。”
我的目光慢慢落在她的手上，她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白清远，那小心的样子，仿佛他是什么易碎的珍宝。
“嗨，宋末，好久不见。”白清远朝我开口，他笑得很温柔。
他还是那么俊朗，和以前一样俊朗。
相比之下，我脸色苍白的模样显得难看许多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我语气平淡地开口，不想多言，抬步就要离开。
张婷拉住我的胳膊，“你要去哪里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？我送你回家吧。”
“你现在有时间吗？”我停下脚步反问她，“不用送你的初恋男友回家吗？”
白清远带着歉意说道：“我刚回国，还没找到住的地方，昨晚就在婷婷家住的。宋末，你不会介意吧？对了，昨晚你没回来，去了哪里？婷婷担心了你一整晚。”
原来他昨晚就回来了，原来她早就知道我离开了。
可她竟然能忍到现在都不来找我。
张婷，我们还没正式离婚，你就这么急着带旧爱回家了吗？
“没关系，白先生想住多久都可以，我和张婷正在准备离婚。”
说完我转身就走，没想到张婷竟然追了上来。
真是少见，她居然把白清远晾在一边来追我。
“你得把话说清楚。”
在医院走廊尽头，张婷点燃一根女士香烟：“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？就因为结婚纪念日我没陪你？宋末，我不是给你送了礼物吗，你还想怎样？”
“你知道我工作很忙，能记住这个日子已经不错了，而且礼物是我亲自挑选的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？”
“每年都要闹这么几次，你不嫌累我都觉得累了。”
烟味有些呛人，我的胃又开始不舒服了。
我转过头不想看她的脸，真的不想和她说话。
“张婷，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八月十五，不是七月十五。”
张婷抽烟的动作停了下来，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我，“不过是记错了日子而已。”
她掐灭香烟，伸手扶住我，“我答应你，下次一定记住，再给我一次机会，我保证。”
“我保证”这三个字，当年结婚时她也说过。
她说会对我好，不会背叛我。
这些年，她确实做到了。
朋友们都说我宋末幸福，张婷在外面挣钱养家，我在家享福。
他们还羡慕张婷每个节日都会准时送礼物和鲜花。
这七年，张婷对我确实不错，会牵着我的手高调出席各种场合，会秀恩爱，会无微不至地照顾我。
但她太会演戏了，演得我都差点以为她是爱我的。
直到我听到她说，她从来没有爱过我。
她爱的，一直都是白清远。
“算了吧张婷，我已经决定了。”
“我不会答应的。”张婷显得有些烦躁。
“我会申请分居，就算你不答应，两年后我们照样能离婚。”
我不再理她，转身离开。
回到叶昊家，我倒头就睡。
醒来时天已经黑了。
我感到口干舌燥，推开房门，看到叶昊正趴在阳台上往下看。
“宋末，你终于醒了。你再不醒，张婷都要变成望夫石了。”
我倒了杯水一饮而尽。
“什么？”
喝完水我才听清他的话。
“是张婷！她在楼下等你很久了！她上来敲门，我没开，她就一直在楼下等着。”
叶昊指了指天，“天阴沉沉的，好像又要下雨了。要不要我喊她上来？我看她这次是认真的。”
我看向楼下，张婷确实站在那里。
她很漂亮，穿着职业套裙，身材匀称苗条。
我开始不明白张婷到底想做什么，她明明说过不爱我，离婚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。
难道是怕离婚影响公司股份？
可我们的婚姻都成这样了，她为什么还要来挽回我？
叶昊说得对，天空开始下雨，豆大的雨点砸在张婷身上，可她却没有躲进车里的意思。
很快她就浑身湿透了。
叶昊看不下去了，“让她上来吧，宋末，你仔细想想，张婷没做过出格的事，也没对不起你，你们好好谈谈？”
张婷上来后，叶昊把家让给了我们。
“跟我回家，宋末。”
张婷说这句话时，我正在刷手机。
白清远发了条微博，配图是一只女人拿着吹风机的手，配文是：理想中的幸福生活，这一刻我等了很久。
那只手我认识，上面的婚戒我更熟悉。
是张婷的手。
结婚七年，她一次都没给我吹过头发。
爱与不爱，从来都很明显。
“你到底是在怪我记错日子，还是怪我去陪清远没陪你？”
见我不说话，张婷继续说：“他刚回国没地方去，除了找我没别人可找了。宋末，你知道的，清远是孤儿，我不管他就没人管他了。”
是的，白清远是孤儿。
我们是怎么认识他的呢？大概是他被人欺负时，我挺身而出救了他，又把他介绍给了张婷。
十岁的张婷，第一眼见到白清远就心动了。
后来他们越走越近，张婷的爸爸甚至收他做了干儿子。
再后来，他们在一起了。
但他们的关系不被看好，张婷爸爸花了一大笔钱把白清远送到了国外。
张婷失落的那几年，一直是我陪在她身边。
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，在大家的祝福声中，我们结婚了。
这七年，我以为张婷已经忘了白清远，已经爱上了我。
可我没想到，这七年的付出，竟然只是个笑话。
“宋末，你说话！”
张婷终于发火了，“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？我低声下气来求你还不够吗？”
我慢慢抬起眼，“你为什么来找我？张婷，你爱过我吗？”
大概没想到我会问这么深刻的问题，张婷愣住了，很久都没回答。
“那白清远呢？你爱他吗？”
“他和你不一样，清远需要我。”
张婷回答得很快，看着她认真的样子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，爱这种东西，真的能在某一刻具体化。
比如张婷喊我名字时，总是带着怒气。
可喊白清远时，却是那么温柔。
我疲惫地捏了捏眉心，正准备开口。
她的手机响了。
“清远，怎么了？”
“张婷，你在哪呢？什么时候回来，我饿了。”
“处理点小事，等我，我马上回去给你做饭。”
张婷挂断电话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，“你回不回去随便你，离婚的事我不会答应，你想在叶昊这住多久就住多久。”
张婷走了，走得很匆忙。
她得回家给白清远做饭，毕竟他饿了。
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，眼圈不由得红了。
结婚七年，她从没给我做过饭。
她总说自己不擅长做饭，但白清远一说饿，她就不顾一切回家给他做。
我抿了抿干燥的嘴唇，说：“算了，张婷，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幻想了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，我几乎吃不下东西。
胃越来越痛，呕吐的次数也越来越多。
叶昊很担心，坚持要我去医院检查。
叶昊帮我挂号时，我感到浑身无力，差点摔倒。
幸好有人及时扶住了我。
“宋末？”
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，我抬头，看到一张温暖的面孔。
我眼中闪过一丝喜悦，勉强站直身体。
“晓月，你回来了？”
林晓月是我和张婷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，她是医生，出国深造了很多年，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她。
“回来一段时间了，你怎么了？”
坐在她的办公室里，看着林晓月成熟的样子，我不禁感叹：“晓月，你现在变成大美女了！”
“你变化也很大。”
她在看我的体检报告，脸色不太好。
“脸色这么差，怎么了？我是不是得了绝症？”
“宋末，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好，婷婷呢，你叫她过来，我有话跟你们说。”
林晓月紧紧握着报告，没有给我。
“胃癌晚期，宋末，我会尽力让你余生过得舒适，国外也有效果很好的特效药，你还有很多时间。”
我愣住了，晓月后面的话我没听进去，沉默了很久。
我得了胃癌？还是晚期？
“张婷知道吗？你马上给她打电话，她需要知道这个消息。”
林晓月拿起手机，“我打电话给她，让她过来。”
“不要！”
我按住她的手，“别告诉她，我们正在准备离婚，我的病情就别让她知道了。”
林晓月皱起眉，“怎么会？你不是很爱她吗？”
看吧，在所有人眼里，我是最爱张婷的，是永远不会和她离婚的。
“那……”
林晓月欲言又止。
“我考虑一下。”
我拿起报告从椅子上站起来，“请你帮我保密，别告诉任何人，尤其是张婷。”
知道我生病后，最难过的是叶昊。
“宋末，我刚查了资料，也咨询了人民医院的专家，你的病如果好好治疗，还能活很长时间，三年，五年，我们一定能等到治愈的药物，你别灰心！”
一路上，叶昊都在安慰我，他好像忘了我要和张婷离婚的事。
离婚的事还没进展，张婷爷爷的八十大寿就快到了。
我和张婷准备离婚的事，张家没人知道。
一大早，张婷就出现在叶昊家楼下。
“爷爷生日，他很想见你，我们一起回去吧。”
张婷说话的语气，更像是在命令。
张婷爷爷对我很好，我不想让他失望，买了礼物后就和张婷回了张家。
张家人看到我很高兴，张婷爷爷一直拉着我的手，问我和张婷什么时候要孩子，说他盼了很久了。
我心里百感交集，张婷根本不爱我，更别说给我生孩子了。
张婷顺势拉起我的手，“爷爷放心，我和宋末不再避孕了，争取今年年底就怀上个白白胖胖的孙子。”
灯光下，张婷好看的侧脸依旧耀眼，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。
“你呀，别总以事业为重。这些年你一个人扛起张氏集团，完成了你父母的心愿，也该多关心家庭，好好对宋末，这样婚姻才能长久。爷爷就希望你能幸福，你和宋末好好的，我就满足了。”
“爷爷，我对他还不够好吗！我保证，会一直对他好的。”
张婷再次保证，她的样子让我有些恶心。
一阵反胃，我没忍住，推开张婷就跑向了洗手间猛吐，吐完后才觉得好受许多。
出去洗手时，张婷追上来，递给我一张纸巾，“你怎么了？我上次在医院见到你，你生病了？”
我没理她，拿出自己的纸巾擦了擦嘴。
我现在很反感张婷，我反感她的演技，甚至她身上的味道，都开始反感。
“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？”
感觉到我的排斥，张婷上前一步，我却连忙后退，和她拉开距离。
“张婷，你演技真好。”
我嘲讽她，她自然也听得出来。
“我不是在演，这些年我对你，并不差，不是吗？”
丢下这句话，她冷着脸转身离开。
看着她的背影，我的心底一片凉意。
张婷说的对，她对我不差，只是没用过真心。
站在镜子前，看着里面的自己，我无力地笑了笑。
真狼狈啊。宋末，好歹也是A大的金融系校草，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。
生病后，我几乎每天都吐，东西也吃不下去多少，晚上又整夜的失眠，身体自然也越来越差了。
“宋末啊宋末，你怎么会让自己活成这样？”
我嘲讽自己，我也是堂堂五尺男儿，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活成这样？
“怎么了？不舒服？”
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，是白清远。
他一边拧开水龙头，一边望着我笑。
只是那笑容，有些瘆人。
我没有理会他，转身要走，他却喊住我。
“你倒是挺自觉的，还知道提离婚，宋末，其实你早就知道，在张婷心里，你不过是我的替身罢了。”
白清远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，“现在我回来了，你也的确该让位了。”
“就算我让位，张婷身边也不一定会是你。”
我抬眸，冷冷地看他，“白清远，张爷爷不喜欢你，他的家族也不允许她嫁给一个孤儿。不然早在七年前，你们就在一起了，不是吗？”
白清远震怒，恶狠狠地盯着我，“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？你不过是家境比我好一点罢了，宋末，我告诉你，这些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！凭什么你的身世比我好？凭什么张伯父和张爷爷都喜欢你，却不喜欢我？凭什么我要被迫送去国外，而你却能留在张婷身边？”
我冷笑：“凭什么？就凭除了张婷以外，所有人都不是瞎子！你是什么样的人，大家都心知肚明！”
白清远并不是什么善茬，从小到大，为了得到张婷的芳心，他做的坏事并不少。
在张婷面前，装成无害的小白兔。
几乎是我拯救了他，改变了他的人生，他却一次又一次地破坏我人生中所有重要的一切。
又在张婷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演戏。
他把自己营造成一个无害的白莲花，却把我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夫。
他把小说里恶毒男配做的事情，几乎都做了。
可是，张婷看不见。
她就像是个瞎子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非但没好，反而瞎的更严重了。
“我就赌张婷是个瞎子，宋末，我这次回来，就是要做张婷老公的，我要让你知道，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摆布的白清远了！”
话音刚落，他已经抬手，一巴掌甩过来。
我眼疾手快，挡住他的手，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。
白清远愣住了，他捂着红肿的脸颊，突然泪如雨下。
泪水“哗哗”地往下流，简直可以拿金马奖影帝了。
“宋末，你得相信我，我回来没有别的目的，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们，我绝对不会破坏你和张婷的关系，我发誓！”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
我还没回过神，张婷已经迅速跑了过来。
她扶着白清远的手，眼神锐利地盯着我。
“宋末，你对清远做了什么！”
看着眼前的两人，我觉得好笑。
“你没看到吗？他要打我，我只是自卫而已。”
“打你？清远怎么可能打你？宋末，你从小就欺负清远，现在他刚回国，你就这样对他，你怎么这么无情？”
在张婷眼里，欺负白清远的总是我，现在也不例外。
我咬着嘴唇，没有说话，只觉得胃疼得厉害。
我疼得皱起了眉头，慢慢地弯下了腰。
白清远跑过来，“你怎么了？你的脸色好差！”
他假装关心我，却又故意低声在我耳边说：“看吧，在张婷心里，永远都只有我！我看得出来你很不舒服，你猜如果我们同时不舒服，张婷会带谁去医院？”
胃里传来一阵阵绞痛，我捂着肚子，根本不想听白清远的话。
这时，白清远突然倒在地上，“啊，好疼啊！婷婷，我的肚子好疼啊！”
看着他拙劣的表演，我已经没空理会了。
胃疼让我难以忍受，下一秒，我感到一股血腥之气从胃里涌上来，我吐血了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。
“宋末”
我艰难地向张婷伸出手，想告诉他我肚子好疼，我可能要死了。
张婷却完全听不见我的声音，她只是慌张地把白清远抱在怀里，“怎么了清远，你哪里不舒服，我马上送你去医院！”
她抱着白清远就要走，我用力伸手，拉住她的衣角。
“宋末，我的肚子好疼，你能不能”
宋末用力甩开我的胳膊，没有看我：“你能不能懂事点？在这个时候还要跟清远争吗？宋末，你看不出来清远很难受吗？”
她甩开我胳膊的力道太大，我本来就疼痛难忍，被她狠狠地推倒在地。
张婷头也不回地抱着白清远离开。
从始至终，她都没有理会我，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，只要看一眼，她就会看到我身上的血迹。
那么触目惊心！她却一点都看不见！
寒意从心脏深处蔓延至全身每一个角落，我死死握紧十指，尖细的指甲刺进掌心。
我好疼，浑身都疼，却始终没有我的心疼。
“宋末！”
耳边传来林晓月惊恐的呼喊声，看到我吐血时，她喊道：“你怎么了？怎么会这样？张婷呢？”
“送我去医院！”
我再也说不出来多余的话，疼得直接晕了过去。
不知道睡了多久，再次醒来的时候，我听见身旁有人在说话。
“她有没有搞错？宋末癌症晚期，她还在陪着别的男人！不行，我要去找她讨个说法！”
“他说过，不想告诉张婷他生病了。”
林晓月拦住叶昊，“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婚了，不知道这事，或许对他们来说会更好。”
叶昊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听得出来，他很难过。
林晓月叹气，“等他醒过来，我相信宋末有自己的判断。”
叶昊的声音一点点变小，“可是他时间不多了啊”
心脏一紧，我紧闭的眼睛颤了颤。
时日，无多吗？
我还没想好要去干嘛？
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接受治疗，就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吗？
恍惚间，我仿佛听见了张婷喊我的声音。
“宋末，我们要个孩子。”
曾几何时，我们也是相爱的，为什么，就变成这样了？
既然如此，那就这样吧。
叶昊没再说话，林晓月也沉默了。
病房里安静的可怕，我握紧十指，缓缓睁开双眸。
“宋末，你醒了。”
叶昊跑过来，拉住我的手，他的眼眶红红的。
“我没告诉张婷你的事情。”
我眨了眨眼，无力的点头，“嗯，没必要告诉她。”
我爸妈身体不好，前几年去世了，也好，现在也不用担心他们会难过，至于张婷，她估计巴不得我去死，好给白清远腾位置。
“你现在感觉如何？”
林晓月问我，“难受吗？”
我摇摇头，“不难受。”
我抬起手放在小腹，若有所思。
林晓月张了张嘴，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下一秒，我的手机响了。
叶昊拿起来后犹豫半晌，也没递给我。
“是张婷吗？”
我抿了抿干涩的唇，“给我。”
电话接通，张婷冰冷的声音传来。
“你在哪？”
“在医院？”
“你怎么又去医院？”张婷沉声道：“爷爷喊我们喝早茶，我来接你。”
她的语气如常，似乎忘了昨天发生的一切。
也从来都不会关心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。
“我没空。”
我淡淡开口，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她了。
我对张婷的爱，已经在短短的几天内，逐渐消失殆尽。
我没多少时间了，我跟她之间，也不想有关系了。
既然这样，也没必要再见。
“如果不是爷爷想见你，你觉得我现在会想见你吗？宋末，你昨天打清远的事情，我还没跟你算！”
我发现张婷对我的态度，与白清远回来之前的态度已经开始截然不同。
她连演，都不想演了。
宋末的末尾。”她补充道，“别以为我蒙在鼓里，当初你爸送清远出国，全是你出的主意！”
手机紧握在手中，仿佛被揭穿了秘密，心跳如鼓。
“好的，我立刻过去。”
电话一挂，我掀开被褥，准备起身。
叶昊拦住我，“你要干嘛？真的要去？不要命了吗？”
我反手紧握叶昊的手，他的手心温暖，渐渐融化了我冰冷的心。
“我必须去，晓月，这次我得和张婷把话说清楚，我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。”
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坚决，叶昊慢慢点头。
林晓月拿起外套，给我披上。
“我陪你，有事就给我打电话，我马上到。”
我点头，“谢谢。”
我到达时，张婷正站在那古色古香的中餐厅门口。
她穿着一身小香风，阳光下的身影冷若冰霜。
看到我，张婷的桃花眼微微一眯，“你现在见我，就这样随随便便来了？脸色这么差，是想让爷爷觉得我没照顾好你？”
张婷说完，才注意到我身边的林晓月，她的眼神更冷了。
“林晓月，早就听说你回来了，没想到是真的。”她扫了我一眼，又看向林晓月，“还是和小时候一样，喜欢跟着我和宋末。”
她的语气里满是讥讽，林晓月却不在意，只是轻声对我说：“我在车里等你，有事就给我打电话，我会立刻过来。”
林晓月的声音很柔和，这种久违的温柔让我感到一丝温暖。
我点头，拉紧了林晓月给我的外套。
“你穿的这是什么？”
宋末的目光终于落在这件外套上，没等我回答，她已经脱下外套，扔给了林晓月。
“把你的东西拿走！”
“宋末身体不好，不能吹风。”
林晓月皱眉，又想帮我披上外套，张婷的脸色更差了。
“我的老公我自己会照顾，轮不到你。”
张婷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，粗暴地披在我身上。
她的动作有些粗鲁，弄得我有些疼。
我刚想拒绝，她已经抓紧我的胳膊，“别乱动，如果不想我发火的话。”
不想和张婷再有任何争执，我没再挣扎，跟着张婷进了那家中餐厅。
环境清幽的包厢里，张爷爷正襟危坐，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。
看到我，老爷子很开心。
“宋末来了呀，快来爷爷身边坐。”
他甚至起身，扶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。
看到我惨白的脸色，立刻关心起来，“怎么脸色这么差呢？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，是不是张婷对你不好了，要是她对你不好你跟爷爷说，爷爷帮你！婷婷啊打理集团好几年了，待人处事习惯了强势，但人很好的，你多包容她。还有啊，昨晚你怎么不跟爷爷打声招呼就走了呢？”
昨晚林晓月带着我从张家的后门离开，看见的人不多。
张爷爷自然也不知道，恐怕到现在，张家也没人知道洗手间里的那一滩血是我的吧。
“爷爷，早点来了，先吃吧。”
张婷懒得看我跟她爷爷交流，催促的同时还不停地看表。
也是，她的白月光还在医院里等着呢，如果不是为了应付爷爷，她怎么会来？
“来，宋末，你最爱吃的蛋黄烧麦，爷爷特意给你点的。”
张爷爷将一块烧麦放进我的碗里，看着那块烧麦，我的眼眶逐渐湿润。
整个张家，我最舍不得的，应当就是张爷爷了。
可是今天我来，不是为了吃饭的。
我没动筷子，只是抬头看向张婷。
“张婷，我有话要跟你说。”
张婷抬眸，冷冽的眼神瞥向我，“说什么？”
她的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，我知道，无论什么事，她都不想在爷爷面前提起。
可是如果今天不提，离婚这件事情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。
我抿唇，淡淡道：“说说当年白清远出国留学那件事。”
“你给我闭嘴！”
果不其然，张婷震怒。
“现在没到你说这些的时候。”
“婷婷，你是什么态度？”
张爷爷抬手，一巴掌就打在了张婷的头上。
我看着眼前的两人，面无表情道：“七年前，我听见了爸说不喜欢白清远，他说想让你们断掉，最好的办法就是要送白清远走。我知道白清远一直很想学设计，就怂恿爸，让他送白清远出国留学。”
眼看着张婷眼底燃烧起火焰，我缓缓道：“白清远走后，我故意趁机留在你的身边，陪你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，之后再让爸允许我们结婚。张婷，我们的婚姻，其实是我抢来的。”
我话音刚落，张婷已经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直直的朝我砸过来。
“我说了，让你闭嘴！别在爷爷面前说这些。”
她的速度太快，我微微侧头，杯子擦过我的脸颊，砸在了我身后的墙面上。
“砰”的一声在空中炸开，玻璃碎片四溅，却始终没有伤到我。
我今天说的这些，张爷爷也不知道。
但是看见张婷这样，还是怒气冲冲的制止。
“你这个臭脾气，你怎么可以对宋末动手？无论他做了什么，他这些年对你怎么样，你还不知道吗？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？让你过了这么多年还死心塌地？你别以为爷爷是个瞎子，昨晚在我的生日宴上，你抱着那个男人离开，以为我不知道？”
“爷爷，这是我跟宋末之间的事情。”
张婷冷静下来，她坐回椅子，冷冷的看着我。
“你别以为在爷爷面前说这些，我就会原谅你。”
“我不要你原谅我。”
我笑了笑，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。
上次那份签了名的，我丢在了张婷家。
可是她一直没签，以张婷的性格，估计早就已经丢掉了。
“张婷，我要跟你离婚，这次是真的，没有威胁，也不是闹着玩。”
我将手中的笔递给她，“我已经签字了，只要你签字，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看着我认真的表情，张婷的脸色愈发冷漠。
“宋末，你别以为我不敢签！”
说这句话的时候，她几乎是咬牙切齿。
我点头，“我知道，你签吧，签完之后你就能跟白清远在一起了，你可以嫁给他或者让他入赘，让他光明正大的陪伴在你身边，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吗？”
自始至终，我的语气都很平淡，平淡的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。
张爷爷几次想要开口，却又欲言又止。
我知道，他是尊重我的，他一直都很尊重我，所以即使他想挽留，却始终没有开口。
我感激他，感激他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。
在张家，我唯一感受到的家的温暖，似乎只源自他一人。
张婷目光如炬地盯着我，却不肯伸手接过那支笔。
我站起身，硬是把笔塞进了她的掌心。
“张婷，你不是应该很讨厌我吗？我使尽手段让你心爱的男人远走他乡，还千方百计想要和你结婚，像我这样心机深沉的男人，哪里配得上你？如果你连这都能忍受，那可真是太没出息了。”
我用话语挑衅她，张婷最受不了这种激将法。
她紧紧握着笔，好像要把笔杆捏断一样，“宋末，你给我记住，今天这一切是你自找的，别后悔！”
“嗯。”我重重地点了点头，“我不后悔，永远不会。”
“以后别再像以前那样，哭着求我不要离婚！我不会再心软了！”
我继续点头，“嗯，放心吧，张婷，不会了。”
以前的我，为了他，连自尊都不要了。
但从这一刻起，宋末将是一个全新的宋末。
我要为自己而活，不想再被张婷左右。
“好！宋末，我成全你。”
张婷拿起笔，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他的字迹依旧如同我们领证那天一样，漂亮极了。
我想，这应该是我们的名字最后一次并肩出现了吧。
看到她签下名字，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。
我拿起那份协议书，起身时身体晃了晃，差点摔倒。
头很晕，全身无力，甚至觉得张婷的脸都开始变得模糊。
我扶着桌子稳住身体，把协议书塞进包里，然后打电话给林晓月，让她来接我。
这一切结束后，我已经筋疲力尽。
我扶着桌子，一步步往外走，回头看了张爷爷一眼。
他正忧心忡忡地看着我，脸上的皱纹里满是悲伤。
“爷爷，等我有空，会来看你的。”
说完，我继续往前走，却一个不稳，倒在地上，手中的包也掉落在地。
刚才太急了，包没拉好，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其中还有我的病历本。
看到病历本掉在地上，我心一紧，正要伸手去捡，却被人抢先一步捡了起来。
张婷问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我伸手去夺，“还给我，这跟你没关系！”
但已经晚了，张婷已经打开了病历本。
她难以置信：“癌症晚期？你竟然生病了，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我咬着嘴唇，身体摇摇欲坠，无力地说：“跟你没关系，把东西还给我，张婷，我们已经没关系了，你没权利看我的东西！”
“癌症晚期？怎么回事？”
张爷爷也走过来，张婷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，低声怒吼：“宋末，我要你说清楚，是你癌症晚期，还是你伪造一个病历单来骗我！”
他指向门边，林晓月刚好出现在门口。
看到我，林晓月迅速走过来，把我从张婷的手腕中拉出，低头关心地问：“怎么样？宋末，你还好吧？我带你走。”
“呵呵，怪不得你要跟我离婚，原来你早就跟她有一腿了？”
宋末把病历本摔在我面前，“宋末，你就这么卑鄙吗？”
“对，我就是卑鄙。”
我抬头，平静地直视他，“你也很卑鄙不是吗？你能跟白清远暧昧不清，我为什么不可以？”
张婷哑口无言，沉默了很久后，他盯着我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告诉我，你真的胃癌晚期？”
“是。”
我没有选择隐瞒，这个时候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。
“我没多少时间可活了。”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！”
张婷摇头，脸上露出罕见的愤怒。
“为了跟林晓月在一起，为了跟我彻底断绝关系，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吗？”
“命？张婷，我的病你不知道吗？为了给你做饭，为了等你回家，这七年我几乎没有按时吃过饭，这病你敢说跟你没关系吗？”
我冷笑，“昨晚我也跟你说了的，我说我肚子疼，你不在乎，不是吗？你的眼里只有白清远，根本就没有我！”
张婷看着我，脸上闪过一抹惊讶。
“昨晚，你不是在跟清远闹”
“是啊，在你眼里，我永远在闹，我永远都不如白清远，我是最坏的那一个，他一直都是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。所以我即使满身是血地站在你面前，你也不会注意到我！张婷，你记住，我的病是你害的！昨晚是你无视我的求救，是你无动于衷，让我加重了病情！我已经时日无多了。”
说着说着，我声泪俱下，嘶吼出声。
不难过吗？怎么可能不难过？我明明这么年轻，还能好好享受生活，可现在，一切都毁了，我要死了。
我闭上眼睛，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。
心好痛，痛得快要死掉了。
“张婷，我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你了。”
我扶住林晓月的胳膊，嗓子忽然沙哑，低沉的声音几乎听不见，“带我离开吧，晓月。”
再次醒来是在医院。
林晓月说我睡了一整天，张爷爷来看过我。
叶昊忍不住补了一句，“张家人倒是挺有良心的，送来一堆补品，可那个张婷却连来都没来过，真是没良心。”
说完，他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，“对不起啊宋末，我不是故意要提起她。”
“没事。”
我舔了舔干涩的唇，“我想喝水。”
“来，我喂你。”
叶昊将水杯递到我嘴边，“林晓月说你的身子需要静养，明天我接你出院，去我家休养吧。”
叶昊是个自由职业者，他学画画的，经常在网上接单子，所以也有时间照顾我。
我却不想再麻烦他，“不用了，我决定了，要回家。”
我想我的爸爸妈妈了，我想回去跟他们叙旧。
“也好。”
叶昊点头，“我下午有点事，不能送你回家了。”
“没关系，我陪你一起。”林晓月推门进来，替我检查完后，脸色并不好。“虽然我准许你回家，但是你需要好好养身子，不能操劳过度，知道吗？”
林晓月说话的时候很温柔，还带着点哄小孩子的语气。
我抿唇浅笑，“知道了，你们两个，真的一个比一个啰嗦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跟张婷提了离婚之后，我整个人都觉得轻松多了。
有一种，重新活过来的感觉。
或许我之前都错了，张婷根本不是我的人生。
我的人生，从现在开始。
收拾完东西已经是下午三点多，林晓月扶着我走出病房。
“你这个时候送我回家，不会耽误工作吗？”
这几天已经麻烦林晓月够多，我不想再麻烦她了。
“傻瓜，没关系，我请了几个小时的假，刚好可以陪你。”
林晓月笑着摸了摸我的后脑勺，笑容温柔。
印象中，林晓月似乎一直都这么好。
小时候不高兴，她总是喜欢摸摸我的脑袋，笑着喊我傻瓜，笑着跟我说没关系。
“林晓月，你这么好，应该已经有男朋友了吧？”
我好奇，像林晓月这么好的人，应当有男朋友了。
“不，但我心有所属。”
“真的吗？谁啊？我认识这人吗？”
“迟早你会明白，只是现在时机未到。”
她一脸严肃，我半开玩笑地对她说，“这么神秘兮兮的，能当你男朋友的人肯定很幸福吧。”
“我也这么希望。”
林晓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向前走，我们沉默不语。
“瞧见没，张氏集团的老大张婷在病房里陪着他的小男友呢！”
两个护士边走边聊，笑声不断。
“看到了，不是说张婷已经结婚了吗？那人好像不是他老公啊！难道是他养的小三？”
“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复杂啊！”
“行了，别说了，小心被人听见。”
两个小护士说完，低着头匆匆离开。
她们的谈话我听得一清二楚，我深吸一口气，心里隐隐作痛。
本不该在意的，为何还是感到难受？
林晓月握着我的手紧了紧，“宋末，总有一天婷婷会明白，失去你是她的损失，不是你的。”
我笑着回答他：“对，她的事与我无关，她和谁在一起，我也不在乎。”
偏偏，我们离开时必须经过那间病房。
张婷今天是来接白清远出院的，两人刚走出来，就遇到了我们。
我瞥了白清远一眼，他面色红润，衣着光鲜。
他看起来很健康，一点也不像生过病。
相比之下，我显得黯淡无光。
他先打招呼，语气中带着虚伪的惊讶和隐约的自得。
“宋末，你也来医院了？你怎么了？”
说话时，他紧紧握着张婷的手，像是在宣示主权。
我看得出来，他已经知道我和张婷离婚了，现在正计划着如何名正言顺地和张婷在一起。
看到他们，我一句话也不想说，转身就想走，张婷却拦住了我。
“你要去哪儿？”
她开口时，我才注意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再抬头看她，眼睛微红，黑眼圈明显，美丽的脸上满是疲惫。
以前她工作太忙，一夜未眠时，脸色就会这样。
我就会找各种食谱，给她做好吃的，各种营养品。
但现在，我已经无所谓了。
“回家。”
我冷淡地回答，张婷盯着我，“我送你。”
“不用，晓月会送我。”
“你和晓月到底是什么关系？”
宋末还是忍不住，低声质问：“我们才刚离婚，你就和她在一起，宋末，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。”
现在听宋末这么说，我只觉得可笑。
她正扶着另一个男人，和他亲密接触，暧昧不清。
居然还来质问我？
“张婷，你管不着我了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“不管我和晓月在一起也好，还是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也好，都和你无关了。”
我休息得不好，一晚上噩梦连连，又没怎么吃东西。
被宋末一刺激，胃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额头渗出冷汗，我伸手捂住肚子。
这个细微的动作，也被林晓月看在眼里。
“你怎么了？又不舒服了？”
“没事。”我摇头，“应该是胃又在抗议了。”
“你胃痛？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张婷终于开始关心我，但我已经不再需要他的关心。
“林晓月，你开的药在我包里，拿来我吃吧。”
我没理他，让林晓月帮我拿了药。
以前张婷应该做的，现在都是林晓月在帮我。
我吃了药，感觉好多了，也不想再看他们，拉着林晓月就走了。
走的时候，我还听到白清远在说话。
“张婷，我们待会儿去吃什么？我很饿，想吃顿大餐，你请我好不好？”
他的声音，令人作呕。
但张婷也破天荒地拒绝了他，“你不是胃不舒服？能吃大餐？回去让佣人给你熬点粥，我还有事，不陪你了。”
“张婷，我只想要你陪我。”
后面两人还说了些什么，我已经走远了，听不见了。
回到家，看着墙上父母的照片，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。
恍惚间，我看到了他们。
“看看你，都瘦了，最近过得不好吗？”
“好久都没回来看爸妈了，这次回来，可要多住几天。”
回过神来，一切都是幻觉，才想起这些年我一直围着宋末转，很久很久没有回来看过他们了。
而不久后，我可以陪他们很久很久了。
在家里待了几天，我的心情也在一天天变好。
直到佣人跑上来，跟我说张婷来了，就在楼下。
我走到楼梯上，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张婷和我的叔父。
我家生意自从父母去世后，一直是叔父一家在打理，叔父对我很好，跟我父亲一样。
父母去世后，是叔父养着我陪我长大，我也早已把他当成了我的父亲。
前几年叔父生意不好，也是张婷给了一笔又一笔资金，才将生意给救回来。
所以叔父在宋末面前，不像是亲戚，反倒像个下属。
看着叔父卑躬屈膝，不断添茶的模样，我快步走了下去。
看见我来，张婷抬眸。
四目相对时，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。
“阿末，好久不见。”
她少有的温柔地呼唤着我的名字，我有种回到我们刚结婚时的错觉。
可惜现在我们已经离婚了。
“有事吗？”
“我来接你回去。”
张婷说，“你在家住了几天，爷爷有些想你。”
她以为我不说，意味着我们之间还有机会挽回。
我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这位女士，不过才几天的时间，她依旧保持着她的美貌，但脸上却多了几分疲惫。
显然，她的白月光并没有给予她应有的关怀。
“好的。”
我并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，随后便跟随张婷离开了我的住所。
张婷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轻易地跟她回家，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。
她可能以为我已经原谅了她，一上车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最近发生的种种。
比如她爷爷的健康状况不佳，她变得更加忙碌。
各种琐碎的事情，她一直在不停地说。
我却一直保持沉默，没有回应她一句话。
而这种沉默，以前是我不曾有过的。
当我再次踏入张婷家的别墅，心情已经和以前大相径庭。
客厅的布置依旧，只是沙发上多了一个人影。
是白清远。
他看到我回来，脸色立刻变得难看。
“宋末？你怎么回来了？”
还没等我回答，白清远又转向张婷，语气非常糟糕。
“婷婷，你一大早就不见了，原来是去找他了吗？你这是什么意思？你想和他重归于好？”
看到白清远，张婷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。
她似乎没想到白清远会出现在这里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我不是已经给你安排好住处，让你不要来这里吗？”
“你知道我一个人会害怕，既然宋末已经和你离婚了，我为什么不能住进来？婷婷，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，不是吗？”
白清远和张婷开始争吵起来，我却没有兴趣参与，直接上楼去了。
原本属于我和张婷的房间，现在却堆满了陌生的东西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。
这香味我记得，是张婷某年送给白清远的生日礼物。
因为白清远喜欢檀香，所以我找人定制了这款香水。
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香水，只属于白清远。
浓烈的香味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。
我环顾四周，发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全都不见了。
他还真是急不可耐，我和张婷离婚才几天，他就已经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搬进来了？
“宋末，你究竟想做什么？”
白清远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，我这才转过身，“我的东西去哪了？”
“全扔了。”
白清远的语气很不好，他双手抱在胸前，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。
“你们已经离婚了，既然你不住在这里，你的东西也没必要留在这里。”
他很得意，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脸色越来越阴沉。
“扔哪了？”
“垃圾桶，还能是哪？”
白清远一步步逼近，眼神越来越凶狠。
“宋末，我告诉你，你别以为你还有机会回来。婷婷去接你，只是因为她爷爷的要求，你和她之间已经没可能了！”
“我和她没可能，你和她似乎也不太顺利。”
我盯着他，冷笑道，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，张婷让你不要来这个房子。看来你想要上位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”
“宋末！你这个混蛋！”
被我激怒，白清远整个人扑过来，我抬手，一把掐住他的脖子，狠狠地瞪着他。
“白清远，你最好别再惹我！否则我不会放过你！”
我眯起眼睛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。
“如果你不想我继续留在张家，你最好立刻告诉我，我的东西在哪里！”
似乎被我的气势吓到了，白清远的脸色更加难看。
他用力拍打我的手，想要我松开。
看着他呼吸困难的样子，我用力甩开手，冷眼旁观他摔倒在地。
“你居然这样对我？你就不怕张婷看到吗？”
他开始哭泣，而张婷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。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依旧是一声怒吼，但这次吼的，却不是对我，而是白清远。
张婷进门，看到房间的装饰和布置，脸色阴沉。
“清远，我说过，这个房间的所有东西都不能动！谁让你把你自己的东西放进来的？”
我眨了眨眼睛，看着张婷愤怒的样子，有一瞬间的迷茫。
她不允许白清远进这间房吗？她也不允许他动这个房间的东西吗？
为什么？张婷不是很爱白清远吗？为什么会这样？
我的心乱成一团，但很快又清醒过来。
他们要做什么，与我无关，我只是来取回我父母送给我的礼物。
当初结婚时，为了照顾张婷，体贴她想回自己家住，我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张婷家里。
张婷从小就被当作张氏继承人培养，性格比较冷淡，家里的装修也是黑白色调，东西也少得可怜。
我不喜欢，觉得没有家的温暖。
于是我把父母从小到大送我的所有生日礼物都拿了过来，摆满了我俩的房间。
现在既然已经离婚了，这些东西我也要带走。
“确实，我的东西呢？我爸妈送我的那些生日礼物在哪里？”
我打断他们的对话，只想尽快找到我的东西，然后尽快离开。
“我会帮你找到的。”
确实对我的态度出奇地好，他看向白清远，语气却十分冰冷。
“阿末的东西呢？”
白清远从地上爬起来，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自己擦伤的胳膊。
“我不知道，我早上让佣人丢进垃圾桶了，不知道还在不在！婷婷，你看他，他刚才差点把我给掐死！”
白清远凑到张婷面前告状，我也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。
“是我掐的，可惜我不敢更用力，否则我也不愿余生在牢里度过！”
丢下这句话，我毫不犹豫地转身下了楼，来到了门口的垃圾房。
张家的垃圾房宽敞得很，我面前摆着四五只塞得满满的垃圾桶，我强忍着那股难闻的气味，一脚将它们踢翻，准备搜寻那些物品。
张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，她手里拿着两副手套，递给我，“我让佣人帮你找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我接过手套，弯下腰开始仔细搜寻。
张婷也戴上手套，弯下腰和我一起搜寻起来。
看到她的举动，我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张婷有洁癖，这事儿几乎人尽皆知。
她的洁癖严重到看到垃圾就会发怒。
但现在，她竟然陪我在垃圾房里翻找垃圾？
我看着眼前的女人，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。
我停下手中的动作，忍不住问她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什么？”
张婷没明白我的意思，皱着眉头抬头看我，手上的动作却没停。
“我说为什么，离婚之后，你才对我这么好？”
她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，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。
“以前有些事我没看清，现在我看清了。”
张婷盯着我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阿末，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，我希望你也是。如果你愿意回来”
“我只是来拿回我爸妈给我的东西。”
我拒绝了她，低头继续寻找。
以前的宋末没有张婷就活不下去，但现在已经不是这样了。
“阿末。”
张婷还想说些什么，但我的耐心已经耗尽。
“还是叫我全名吧，张婷。”
“我不明白，你前几天对我的态度不是这样的，为什么短短几天就变化这么大？以前你死活不肯离婚，现在却轻轻松松地签了离婚协议书！”
张婷突然发火，她抓住我的双手，大声质问我：“是不是因为林晓月？林晓月回来了，你想和她在一起，所以和我离婚，是不是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，小时候她就整天黏着你”
“够了张婷！”
我站起身，摘下手套，狠狠地扔在她身上。
“闭嘴吧，如果你不想让你在我心中的最后一点形象都毁掉的话，就闭嘴，别再说了！你做了什么？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？”
为了他的白月光，我差点丢了命，他竟然还问我为什么变化这么快，真是可笑。
张婷站在原地不动，只是冷冷地看着我。
气氛降到了冰点，我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巧的是，是林晓月打来的。
她约我吃饭，我答应了，还让她来接我。
“麻烦你，让佣人帮我找一下，找到之后，快递给我吧。”
这个家，我已经不想再来了。
我转身就走，张婷迅速追出来，“宋末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，选我，还是选林晓月！”
她挡住我的去路，张婷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玩具的孩子。
“张婷，你知道我的性格，以前我和你闹离婚，一直都是闹着玩的，因为那时候我很爱你。但现在，我们真的离了，我也不再爱你了。”
真的说出这几个字，我才感到如释重负。
“我借用一下洗手间。”
手上和腕上都散发着垃圾的臭味，我扭头进了洗手间。
进去的时候，里面的女佣正在聊天。
“这几天小姐的脾气特别差，做的饭菜都不满意，每天早上给她准备的衣服也都不满意，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！”
“你还不知道啊？”
另一个正在清理洗手间垃圾的佣人神秘兮兮地说：“小姐那是想姑爷了，以前小姐的饭菜都是姑爷亲自做的，每天的衣服也都是姑爷早上起来搭配好的。”
“怪不得，我前几天还看见小姐拿着结婚照，在沙发上坐到半夜呢！”
“说来也奇怪，以前姑爷在家的时候，小姐每晚都很晚才回来。现在却每天都回来很早！”
两人聊得很起劲，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门边的我。
“你说小姐是怎么回事？她到底是喜欢姑爷，还是喜欢白先生？”
“说不清，小姐对白先生的态度那么冷漠，应该不喜欢吧？你没发现每次白先生靠近小姐的时候，小姐都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吗？”
我愣了愣，是这样吗？
张婷会向白清远发火吗？
她最近确实变了不少，但这跟我已经没啥联系了。
我轻咳了几声，走进去打开水龙头洗手。
两个仆人看到我，脸色吓得苍白。
“姑爷。”
“别这么称呼我，我和你家小姐已经分道扬镳了。”
“啊，真的吗？”
仆人一脸遗憾，“姑爷，其实小姐还是很挂念你的，这几天不管我们做什么她都不满意，我们都看得出来，她很想你，时不时还会叫你的名字。”
洗手的动作停了停，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。
离开了张婷后，我的身体似乎好多了。
我更喜欢现在的自己，所以也不会再回头了。
林晓月很快就来了，看到我出来，她很细心地帮我打开车门，“晚上想吃点什么？”
我坐进车里，系好安全带，“随便。”
“宋末，你别后悔。”
张婷站在门口，声音低沉地说。
我没再看她一眼，我现在意识到，当初处心积虑和她结婚，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。
和张婷的事情告一段落，我也收到了她寄来的快递。
白清远扔掉它们的时候应该是粗暴的，很多东西都被摔坏了。
能洗的我都洗了，不能恢复原状的我只能扔掉。
在洗手间清洗这些东西的时候，叔叔过来了，他的脸色很不好。
“怎么了？公司出事了吗？”
“嗯，张家不知道怎么回事，突然撤回了之前投资在公司的大笔资金，你知道的，公司的发展一直不好，全靠张家的资金撑着，如果公司出事了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！”
叔叔掩面，看起来很伤心。
“宋末，你和张婷离婚了，离婚证都已经领了？是吗？”
我点点头，面色平静地走过去。
“嗯，叔叔，我和张婷离婚了，有段时间了，一直都想找机会跟你说。但看你身体不好，就瞒下来了。”
“这么大的事情，你怎么能不跟我说呢？”
“好孩子，你和张婷，真的没有可能了吗？你以前很爱她的，怎么突然就离婚了！”
看到叔叔难过的样子，我也不舒服。
我也没想到，我们离婚后，张婷会把注资在公司的所有资金都撤掉。
“之前和我们签订合同的那些公司也都纷纷毁约了，还说不会再给我们任何生意做了，这明显就是要封杀我们！”叔叔的眼眶猩红，“这个张婷，实在是太狠了。”
听了叔叔的话，我突然想起昨天离开别墅时，张婷说的那句话。
她说，宋末，你别后悔。
难道指的就是这个？
就因为我跟她离婚，她就这样对我？
“呵呵”
我忍不住冷笑，这几年的付出，终究是喂了狗了。
我咬唇，决定去找宋末。
去找她之前，我做了很多的准备。
这家公司是我爷爷留下来的，是我爸的命根子，我爸不在了，我也想继续保护公司，如果真的就这么没了，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，这是他们给我的唯一念想。
我来到了张婷的公司找她，我以前经常来这里给她送饭。
我和张婷离婚的消息并没有传入太多人的耳朵里，所以门口的保安没有拦我，反而还让我坐了总裁专属电梯去找张婷。
我去的时候，张婷正在开会。
知道我来，她吩咐助理，让我在外面等她。
我从早上九点一直等到了中午十一点半，张婷丝毫没有要见我的意思。
实在忍不住，我找到一个从会议室里出来的员工问：“你好，请问张总呢？”
“张总？已经去吃饭了呀！”
员工一脸诧异，“宋总，张总从专属电梯走了，没跟你说吗？”
我这才反应过来，张婷是故意的，她在耍我。
“宋总，您要我带你去张总那里吃饭吗？”
“不用了。”
我摇摇头，坐回原地，打算继续等。
既然张婷有意为难我，我也要拿出一点诚意。
下午两点，张婷回来了，看见我还在原地等她，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。
“张总，请问你能给我点时间吗？”
我起身，跟着她进了办公室。
张婷坐在沙发上，悠闲自在地看着一本杂志。
“想说什么，现在可以说了，不过你只有五分钟。”
“我想让你看看我家公司最近的一些项目，这些项目已经在挣钱了，相信到了年底，就会有新的突破。”
我挺直脊梁骨，将手中的文件递到她面前。
张婷掀开好看的眸子，瞥了我手中的文件一眼。
“新突破？突破多少？一百万？还是两百万？”
她嗤笑一声。
在宋朝末年，你可知道我们张家一小时能赚多少银子？那可不是区区一百万那么简单。
她随手扔下手中的书卷，站起身来，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，“过去我不惜重金投资你们那家毫无价值的破败公司，全因你是我夫君。但现在，你又有何资格？”
我紧握着手中的文书，咬着嘴唇，抬头直视张婷。
“你究竟要我如何，才愿意继续投资？”
“只要你求我，我就继续。”
她又坐回了沙发。
说真的，看到她这样，我心中颇为不悦。
我真想把手中的文书扔到她脸上，告诉她她这样真的很让人讨厌。
但我也知道，这家公司对我至关重要，若无人投资，它很快就会消失无踪。
所以我忍了，低头向她恳求。
“算我求求你了，张总。”
“求人，可不是这种态度。”
张婷冷冷地说，“今晚八点在夜色酒吧，有个聚会，你陪我去，我想看看你的诚意。”
“好。”
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，只要能救公司，我什么都愿意做。
“没事的话，我先告辞了。”
我在这里待了几乎一整天，连一口饭都没吃。
我的胃又开始痛了，偏偏药也没带。
在我离开之前，肚子饿得咕咕叫，整个人也越来越难受。
张婷似乎注意到了，她叫住了我。
“中午没吃饭？”
“一直在这里等你，哪有时间吃饭？”
我忍不住回她，“你不是故意折磨我吗？现在你如愿以偿了。”
“谁故意折磨你了？”
张婷皱起了眉头，“我有个临时的海外会议，去二楼开去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
我不信她的话，抬脚要走，却被她叫住。
“我的午饭快到了，你留下来，一起吃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
我刚说完，助理就推着一车饭菜进来。
“张总，您的午饭到了。”
我惊讶地看着张婷，原来她真的不是故意的，她也没吃午饭。
“过来，坐下一起吃。”
张婷瞥了我一眼，示意我坐在她身边。
我扭头拒绝，“我自己回去吃就好了。”
“张婷，你是不是忘了，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？”
张婷的语气渐渐变得不耐烦，我不敢犹豫，连忙坐在她身边。
我还在生病，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。
助理尴尬地看了我们一眼，然后开始上菜。
看着眼前的饭菜，我皱了皱眉。
因为这些菜，都是我平时为张婷做的。
她经常熬夜，我做的菜都是根据她的身体状况来的。
有很多菜，她都不爱吃。
我以为我们离婚后，她不会再吃这些菜了，没想到她还在吃。
“看什么？吃吧。”
她难得温柔地语气，递给我一双筷子。
“你早就知道我中午会在这里等你，不会去吃饭？”
看她准备了两双筷子，我没忍住问出口。
“阿末，生病了就要按时吃饭，我最近联系了一些国外的医生，只要你跟我继续在一起，他们过几天就会过来给你治疗。”
张婷盯着我的眼睛，希望我能答应她。
“认识这么久，又结婚七年，你不会真的觉得，我一点也不了解你吧？”
“宋末，是这个世界上最固执的人，没等到我，他不会轻易离开。”
听到这话，我的心颤了颤。
是啊，这么多年，我似乎一直都是这样。
无论张婷在哪里，只要我想找她，都会一直等在原地，直到她回来。
没想到离婚后，我居然还会这样。
心乱如麻，我摇了摇头，赶紧夹了一块排骨放入碗中，然后扒了几口饭。
一口热饭下肚，我才觉得舒服了许多。
“这些人做的菜，不如你的一半。”
张婷吃了几口就没再吃了，她放下筷子，满脸不悦。
“不会做菜，就应该一个个全都炒了。明明都是专业的厨师，做出来的饭菜，却不如你一个门外汉。”
“不会啊，我觉得挺好吃的。”
我不知道张婷怎么了，这一桌子饭菜这么好吃，她却挑三拣四。
“你觉得好吃，就全都吃了，一点不许剩。”
“还有，考虑下我刚才的话，你不会觉得，林晓月能治好你吧？”
宋末说完后，不待我回答，走到办公桌前忙碌起来。
我全当没听到，吃饱喝足，才发现已经很晚了。
张婷还在忙，以前每次来找她，她都在忙工作。
我很喜欢张婷工作时候的样子，很认真，也很好看。
现在依旧。
当我再次望向周围，我的情绪已经彻底变了。
“吃饱了吗？”
她注意到了我的动作，抬头瞥了我一眼。
“嗯。”
我点头站起身来，“要是没别的事，我就先告辞了。晚上八点，我会准时去夜色找你。”
“嗯。”
张婷冷淡地应了一声，又低头忙起工作来。
我觉得她可能挺忙的，不过还好我们还能正常对话，所以我想晚上在夜色和她讨论投资的事情应该不难。
晚上八点，我准点到达夜色。
这里布置得相当漂亮，仿佛是个求婚的场地。
我刚一到，就有人凑过来对我说：“张总这次是认真的啊，为了留住一个男人的心，竟然这么大手笔！对吧？”
我看了他一眼，没太明白他的意思。
看到我一脸困惑，他惊讶地说：“你不知道？听说今晚张总把这儿全包了，只为逗才子一笑！你说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，能让张总这样？甚至愿意降低身份向一个男人求婚。”
我不知道他口中的男人是谁，但我觉得应该不是我。
难道是白清远？
张婷今晚叫我来，不会是想让我亲眼目睹她向白清远求婚吧？没想到她能为白清远做到这种程度，竟然求婚，真是厉害！
我轻咬嘴唇，找了个角落坐下。
不远处的服务员走过来，递给我一支玫瑰。
“先生，这朵玫瑰给您，待会儿女主角出现时，麻烦您递给她！”
“你在搞什么？你不认识他吗？到现在还不知道要把花给谁？今晚张总要是求婚失败，你负责！”
另一个服务员跑过来，赶紧从我手中拿走了玫瑰，“不好意思，新来的，还不认识您，请多包涵！”
说完，两人迅速离开了。
我也注意到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我看过来。
想起刚才服务员说的求婚，我不禁想，张婷今晚叫我来，不会真的是想要和我重归于好，所以才策划了这场求婚仪式吧？
心跳加速，我感到有些慌乱，有些害怕。
如果张婷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提出复合，我该怎么办？直接拒绝她吗？
心乱如麻时，张婷出现了。
她一进来，全场就响起了一阵喧闹。
“安静，安静，我们今天的主人公来了！”
全场安静下来，张婷一眼就看到了我的位置，她手里拿着一束玫瑰，一步步朝我走来。
身后响起了浪漫的音乐，灯光随着音乐不断变换。
我看着张婷渐渐走近的身影，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。
心跳到了嗓子眼，手心的汗也越来越多。
我想逃跑，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，动弹不得。
“你来了。”
终于，她站在我面前。
整个酒吧安静得几乎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。
“我”
“不可能张婷，我不可能和你复合的！”
她还没开口，我就打断了她。
这时，门口出现了另一个男人。
他一出现，头顶就响起了酒吧服务员的声音，“现在，让我们热烈欢迎今晚的主人公白清远先生，让我们一起祝他生日快乐！”
话音刚落，全场掌声雷动。
张婷也转过身，捧着那束玫瑰，一步步走向白清远。
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，白清远接过了那束鲜花。
“亲一个！亲一个！”
有人起哄，白清远在张婷的唇边轻轻一吻。
看着这一幕，我觉得我快要喘不过气了。
我迅速转身，跌跌撞撞地走进洗手间。
看着镜子里脸色通红的自己，我自嘲地笑了笑。
我这是怎么了？刚才竟然以为张婷想要和我复合，所以才故意叫我来。
我以为她想重现当年我求婚的场景，却只是为了给白清远庆祝生日！
真是好极了，宋末，你怎么还没放下呢。
胸口起伏不定，想起刚才白清远亲吻张婷的那一幕，我的心好痛。
直到此刻我才知道，所谓的放下都是假的。
我对张婷的感情，根本没有断绝。
我在欺骗自己，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。
拧开水龙头，捧起一捧冷水洗了洗脸。
我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下来，今天发生的一切与我无关，我只是来求张婷投资公司的，其他事情我不会管，也没必要管。
她和白清远怎么样，都与我无关！
整理好心情，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。
确认自己的笑容还算自然后，我拉开洗手间的门，却发现张婷正站在门外。
看到我，她开口，“又不舒服了？你就应该听我的，好好等着治疗。”
我咽了口口水，“没有，只是来上个厕所而已。”
“是吗？”
张婷一步步地靠近我，直到我被逼得贴到了墙上，退无可退，她才停了下来。
“但我刚才明明看到你脸上的失落，宋末，你不会真的以为今晚我会求你复婚吧？”
“当然不是！”
我迅速否认，伸手想要推开她，但她稳如泰山。我只是生病了，怎么连力气都变小了。
“今晚是清远的生日，我特别准备了这个惊喜，你觉得他会不会喜欢？”
“他喜不喜欢，与我何干。”
我抬眼，瞪着张婷，她又在戏弄我，我清楚得很。
她这么做，无非是想让我难过。
“你这种态度，我可不喜欢。”
张婷退后一步，和我保持了距离。
她微微一笑，“你想让我重新投资你爸的公司，也不是没可能，只要你今晚能让清远开心，我立刻投资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
我心里一喜，“你没骗我？”
“高兴得太早了吧？”张婷轻蔑一笑，“怎么？你觉得你有办法让清远开心？”
沉默了一会儿，我点了点头。
“有！”
“但是张婷，你记住你的话，只要白清远开心，你就会投资我爸的公司，说到做到！”
张婷，“说到做到。”
在回到大厅之前，我给林晓月打了个电话。
我知道白清远最希望的是什么，他希望我离张婷远一些，最好快点找个女朋友。
所以我打算让林晓月出现，只要她假装我的女朋友，只要我们表现得亲密一些，白清远就会开心。
回到大厅后，我看到一群人围着白清远。
他就像众星捧月一样，享受着所有人的追捧。
看到我出来，他绕过人群，直接朝我走来。
“宋末，你也来了？真没想到，你也会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。”
“是啊，是张总叫我来的。”
我对他的态度异常友好，甚至还从包里拿出一条价值连城的手链递给他。
“对了，生日快乐，这是送你的礼物。”
“哇，是那条波塞冬男神手链！”
有人认出了这条手链，惊呼道：“这条手链价值一百万呢。”
“一百万？”
白清远不敢相信地看着我，他没想到我会送他价值一百万的礼物。
这条手链是张婷爸爸结婚前送给我的，我一直想还给他，一直没机会。
现在把手链给白清远，也算是物归原主了。
递手链给白清远的时候，我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张婷的脸色。
她坐在角落的沙发上，整个人隐在黑暗中，什么也看不见。
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，她不高兴。
但这与我无关，我今晚的目标是让白清远开心。
“这是真的？”
白清远也见过不少好东西，自然知道手链的真假。
一百万的手链，他恐怕也没见过。
张婷送给他的东西不少，但都是些小玩意儿。
“你真的要送我？”
“是啊，这其实是张婷爸爸之前送我的，我现在送给你了，反正你迟早都要上位的，就当我物归原主。”
听完这句话，周围的人纷纷祝贺起来。
“真的啊，清远，你真的跟张总好上了？”
“恭喜你啊，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！”
“都说张总这些年一直爱的都是你，原来是真的！”
在一群人的祝贺声中，白清远逐渐失去自我，戴上手链后飘飘然道：“谢谢你们了，我和婷婷结婚的那一天，会请你们来喝喜酒的。”
“白先生，请问你现在开心吗？”
我连忙追问，现在他应该很开心很开心了。
“开心倒是挺开心的，不过要是能更开心，那就更好了。”
白清远瞥了我一眼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我今天态度会来个大转变，但还是邀请我一起喝一杯。
“既然来了，那就一起坐吧。”
他带着我坐到了张婷身边，刚坐下，我就立刻殷勤地递上一杯酒，“白先生，生日快乐，我敬你一杯。”
我仰头将酒喝尽，又递给他一杯，“白先生，如果你觉得开心，可以跟张总表达一下你的心情。”
“有什么好表达的？”
白清远贴在张婷身上，笑道：“不过还是谢谢你婷婷，我今晚真的很开心。”
“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？”
张婷指向我，白清远一脸懵，“跟他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没什么，只是宋末有事求我，我说了，只要你开心，我什么都会答应他。今晚你生日，你就是今晚最大的，什么都是你说了算！”
张婷扭头，抬手挑起白清远精致的下巴。
两个人的暧昧动作，让现场唏嘘一片。
心脏一阵收缩，我抬眸看向门边，只希望林晓月快点来。
快点演完这场戏，快点离开。
行啊，今儿个我生日，宋末，你得多来几杯。
白清远从宋末怀里站了起来，招呼酒保拿来几瓶威士忌，一瓶瓶打开，摆在了我面前。
“我不清楚你跟婷婷说了啥，但既然婷婷都开口了，今晚只要我高兴，其他都不是事儿。那我也不刁难你，这五瓶威士忌，你全喝了，我就去跟婷婷说说你的请求。”
我身患重病，胃癌晚期，这酒要是全下肚，我可能就直接去见阎王了。
“是不是只要我喝光，啥事儿都能答应。”
“只要你喝光，啥都好说。”
白清远就等着看好戏，我只能慢慢伸手，拿起一瓶酒。
喝酒前，我瞥了张婷一眼。
她眼神冷冰冰的，脸上没啥表情。
他知道我得了癌症，知道我现在不能喝酒，但他没阻止。
我知道他今天这么做，就是为了报复我，让我难堪。
但要是张婷想要这样，那我就顺着他。
我闭上眼，举起酒瓶就往嘴里灌。
酒气冲天，我很难受，但还是把第一瓶威士忌喝得一滴不剩。
喝完后，我意识有点模糊了。
其实我酒量一般，一瓶威士忌已经是极限了！
但还有四瓶，为了我爸的公司，我只能硬着头皮上。
第二瓶喝了一大半，我整个人都在哆嗦。
喉咙里烧得厉害，我实在喝不下去了，胃也开始疼，疼得我额头直冒冷汗。
“我真的喝不下了，能不能换啤酒？”
我抬头，有气无力地问。
白清远却不依不饶：“说好的是威士忌，宋末，你要是喝不完，那我可就不高兴了，那你求婷婷的事，可能就没戏了。”
他笑嘻嘻的，但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。
这一刻的白清远，已经露出了恶魔的真面目，张婷本应该看得清清楚楚才对。
但她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，就像那晚无视我吐血一样。
我心里的怒火在这一瞬间爆发，我瞪着眼前的两人，紧紧握拳。
我真的想冲上去一人给他们一拳！
反正我已经醉了，就算真的冲上去，他们也拿我没辙。
就在我犹豫的时候，林晓月来了。
她快步走过来，看到我醉醺醺的样子，立刻扶住了我。
“这是怎么了？怎么喝这么多酒？你身体不好，怎么能喝这么多酒？你不要命了吗？”
林晓月身上很温暖，我靠在她怀里，站不稳的身体勉强稳了一些。
“你来了？”
我看着她，喉咙的灼烧感让我的声音都变得沙哑。
“你怎么才来？”
我还没完全醉，至少还有三分清醒。
我扭头钻进林晓月的怀里，抱住她就开始撒娇。
“我等你等了好久，他们让我喝酒，我喝不完怎么办？”
抱住林晓月的那一刻，我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体逐渐僵硬。
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抱住她，还对她撒娇。
同时，我也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炽热的目光，正紧紧盯着我。
我用只有我和林晓月能听见的声音，低声说：“帮帮我，只要白清远以为我们是一对，他就会高兴！只要他高兴了，我爸的公司就有救了。”
“好。”
林晓月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，她伸手也抱住我，用宠溺的语气说：“傻瓜，我不是跟你说了，我有个手术要做，现在不是来接你了吗？你身体不好，不要喝那么多酒。”
林晓月说完，扶着我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，然后她抬头，看向对面的两人。
“抱歉，我男朋友身体不太好，不太能喝酒，我替他喝。”
说着她已经拿起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，一口干了。
这时我注意到对面两人的表情，白清远很惊讶，但脸上更多的是惊喜。
张婷脸色不太好。
她紧紧握住手中的杯子，好像只要用力，那个杯子就会碎掉。
“你们在一起了？”
白清远不敢相信地问：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“就最近啊！”
我主动挽上林晓月的胳膊，笑着看向白清远，“我这几天经历太多打击了，林晓月一直陪在我身边，我觉得她很好，所以就决定在一起试试。”
“真的？”
白清远有些不敢相信，毕竟我看了张婷这么多年，一离婚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，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。
“真的，你不信我？”
我轻轻扬起眉毛，借着酒精的壮胆，鼓足勇气在林晓月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。
这突如其来的吻让在场的每个人目瞪口呆。
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我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了。
当我转头一看，发现张婷竟然硬生生地把玻璃杯捏碎了。
红色的液体从他的手掌中滴落。
她却好像没事儿人一样，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和林晓月。
倒是白清远吓了一跳，“婷婷，你的手流血了，你没事儿吧？”
白清远叫来服务员收拾残局，还拿来急救箱，细心地帮张婷包扎。
从头到尾，张婷一句话也没说，只是死死地盯着我。
我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，只好硬着头皮问白清远：“白先生，请问您，能让张总答应我的要求吗？”
今晚我只有一个目的，我已经豁出去了，也不在乎再丢脸。
“行行，随便你！”
白清远似乎没心情跟我纠缠，他转向张婷，“婷婷，你就答应他的要求吧，我今晚挺高兴的！只要他不再缠着你，什么都好说！”
最后这句话，我心中有数，否则我也不会叫林晓月来演这场戏。
我知道，即使我真的喝完那五瓶威士忌，他还会刁难我。
只有让他觉得我对他没有威胁，他才会放过我。
“谢谢你，祝你们早日结婚，百年好合。”
说完，我拉着林晓月从沙发上站起来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夜色。
刚走出来没几步，我就忍不住，跑到路边的垃圾桶旁大吐特吐。
我吐得很厉害，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样。
林晓月站在我身后，耐心地轻拍我的背。
“既然不开心，何必说那些违心的话。其实，你还爱着张婷，对吧？”
她递给我一张纸，又帮我拧开一瓶矿泉水。
我喝了之后，才感觉舒服多了。
“爱不爱对我来说，已经不重要了。”我笑了笑，吐完之后终于感觉舒服多了。“反正现在对我来说，最重要的是我爸的公司，而不是张婷。”
“张婷做了什么？”
“他打算撤回之前投资在我爸公司的大部分资金，还切断了一些一直和我们家合作的合作伙伴，你知道的，我现在只剩下公司了，它对我来说很重要。”
“资金，很多吗？”
林晓月皱着眉头，扶着我走向她的车。
“不算多，每个季度几百万而已，但几百万对我们来说，不是小数目。”
“回去睡一觉，明早起来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“还有，宋末，你的身体真的受不了了，好好照顾自己，我会担心的。”
“我知道，谢谢你，晓月。”
其实我也不想活了，本身也没什么可活的，只要能保住我爸留下的公司就好，其他的，我不在乎。
林晓月送我回家，到家后，我发现叔父还没睡，他坐在沙发上等我。
“怎么样？你去求张婷了吗？她怎么说？愿意继续投资吗？”
“嗯，放心，她已经同意了。”
我说完这个消息，叔父松了口气。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
安抚完叔父后，我也终于沉沉睡去。
太累了，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，我真的快撑不住了。
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，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。
洗漱完下楼，发现叔母坐在沙发上，流着泪。
看见我，她哭着说。
“阿志啊，你昨天去找张总，到底说了些什么？怎么她不但不愿意继续投资，反而还说你爸的公司有问题，一大早就有警察来，把公司查封了，说要调查什么事情！”
“什么？”
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，我愣在原地，久久不能动弹。
“不可能的，张婷明明答应我！”
我紧握着拳头，没想到张婷居然会骗我！
“叔母，你等着，我不会让叔父出事的！”
今天是周末，张婷不在公司，我直接去了她家找她。
佣人来开门，看见我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，我就径直冲了进去。
“张婷呢？”
我怒气冲冲地冲进客厅，客厅里空无一人。
佣人连忙追上来，“小姐在卧室，姑爷你”
没等她说完，我已经跑上楼，推开门的那一刻，我看见了张婷。
她正在穿衣服，好身材在阳光下一览无遗。
我呆住了，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晕。
得承认，张婷的身段确实不错，我曾一度为之着迷。
但现在看去，总觉得自己窥见了不该窥见的秘密。
我赶紧转过头，责备道：“大白天的，你光着身子干嘛？”
“我刚醒，不穿衣服很正常啊。”
我背对着张婷，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。
“你快点穿好，我有事情要问你。”
“说吧。”
张婷的声音平静如水，没有一丝愧疚。
“你明明承诺过，会继续投资我爸的公司，怎么不仅没投资，还说我爸公司有问题，让警察来查封？”
宋末没有回应我，只是绕过我，走下了楼梯。
“王妈，午餐准备好了吗？”
“准备好了，小姐。”
张婷坐在餐桌前，准备开饭。
看着她漠不关心的样子，我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张婷，我在跟你说话呢，你听见没？”
“我不是聋子。”
精致的西餐摆上了桌，张婷优雅地开始用餐。
与她的冷静形成鲜明对比，我已经快要失控了。
“张婷，你向来言出必行，这次是怎么回事？”
我差点就要把面前的盘子全扫到地上，心中的怒火在翻腾。
“你说过，只要白清远高兴，你就会重新投资的！结果你反悔了，还报警！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？”
我越说越激动。
张婷放下刀叉，慢慢抬头看我，过了一会儿，才低沉地说：“我要你离开林晓月，回到我身边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我看着她，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。
“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？”
“我不想重复同样的话，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。”
说完，她起身，准备离开。
我挡住她的去路，整个人快要崩溃。
我再也冷静不下来了，我快要被这个女人逼疯了。
“张婷，你从来就没爱过我，对吧？既然你不爱我，为什么还要我回到你身边？为什么我一跟林晓月在一起，你就像变了个人！你别告诉我，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你已经爱上我了！”
我紧紧盯着她，试图捕捉她脸上的每一个微妙表情。
张婷看着我，然后冷笑，“你觉得，我会爱上你吗？”
“既然不爱，为什么”
“没有为什么，明天早上九点，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，我们复婚。”
“如果我不答应呢？”
“如果你不答应。”张婷突然凑到我面前，那张阴冷的脸仿佛来自地狱的撒旦，“那我就不敢保证会对你家做出什么样的事情！”
我抬手，狠狠给了她一巴掌。
“疯子！张婷，你疯了！你敢动我家一下，我不会放过你！”
我用力过猛，张婷的嘴角立刻渗出了血。
但她不在乎，只是拿出纸巾，随意擦了擦。
“你的时间不多，从现在到明早九点，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！”
张婷丢下这句话后，转身上楼。
我看着她冷漠的背影，还是忍不住问。
“那白清远呢？你不是喜欢他吗？他一直想跟你结婚，你却要跟我复合，你有没有想过，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，会怎么样？”
听到这句话，张婷的脚步停了下来。
她没转过身，也没给我任何回应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我瞧见她慢慢走上了楼梯。
宋末离开之后，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，整个人重重地坐倒在地。
家政人员急忙走过来，扶我坐到了椅子上。
“先生，有些话，我不确定该不该讲。”
我无力地瞥了他一眼，“说吧。”
“其实小姐挺命苦的，夫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，老爷对她也不怎么样，常年在外，所以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开心。我能感觉到，自从七年前你和小姐结婚，她整个人都快乐了许多。”
“是吗？”
我苦笑一声，我当然清楚张婷小时候过得有多艰难。
张婷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，她的父亲对她一直都很严格，爷爷也对她寄予了很高的期望。
张婷小时候的性格就和现在一样，很冷漠。
每次看到她被父亲训斥后的样子，我都会感到心疼，也会暗自发誓，总有一天我要和张婷结婚，我要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。
如果白清远没有回来，如果我们有了孩子，现在我们应该很幸福。
但是，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？
“是啊，你离开的这些天，小姐每天都郁郁寡欢，她经常看着你的东西发呆，我们都看得出来，她早就喜欢上你了，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。至于那个白先生，小姐根本就不喜欢他，这些天他总是来找小姐，小姐都不想理他，他甚至用自杀来威胁。”
“白清远自杀？”
“是的，昨晚回来就跟下架大吵一架，还拿着刀说要死给下架看，昨晚闹了一整晚，你来之前才刚刚离开！”
我皱起眉头，没想到一个晚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。
昨晚在夜色中，白清远过生日，不是应该很高兴吗？为什么会突然吵架？
“他们吵什么呢？”
“还是因为你啊先生。”家政人员叹了口气，“好像是说小姐手受伤是因为你，问小姐是不是还喜欢你，小姐没说话，白先生就开始发疯似的说什么他是为了小姐才回国的，如果小姐不跟他结婚，他就死给小姐看之类的。”
我抿了抿嘴唇，抬头望向楼梯的方向。
张婷啊张婷，早知今日，何必当初呢？
“小姐鼓起勇气想要和你复婚，虽然方法不对，但她是真心想要和你重新在一起。先生，你就考虑一下吧，我能看得出来，你还是很喜欢小姐的。”
“我不知道，我很乱，王妈。”
我把头埋进臂弯里，我本来就已经很乱了，现在王妈的话让我更加混乱。
张婷到底喜欢谁，我到现在都不敢确定。
万一复婚了，她又和白清远纠缠不清怎么办？
而且，我时间不多了。自从上次在酒吧喝酒后，我时不时地呕血，我知道，我快要死了。
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脑子一团乱麻，我决定找叶昊聊聊，听听他的意见。
毕竟他是个作家，擅长写言情小说，应该能给我一些建议。
我去找了叶昊，叶昊听说张婷想要和我复合，说这简直就是追夫火葬场，还让我赶紧答应张婷。
他说的话和王妈一样，他说看得出来我还喜欢张婷，说既然放不下，就不要轻易放手。
那晚我没回家，在他家过夜。
半夜，我被手机铃声吵醒。
电话接通，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。
“你好，是宋末吗？我们是警察，你家发生火灾，现在确认有两人死亡，你过来一下。”
“砰”的一声，手机掉在地上。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，电话那头说了什么，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清了。
听到动静，叶昊迷迷糊糊地爬起来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喂喂？”
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，叶昊见我脸色不好，连忙接了起来。
电话挂断后，他也呆住了。
“阿末”
他跑过来抱住我，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我。
而我，就像是一尊雕塑，早已动弹不得。
我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家，叶昊一路搀扶着我从车中走出。
那地方火势熊熊，场面一片狼藉。
有人在哭泣，有人在呼喊，我却仿佛置身事外，只是机械地朝着家的方向迈步。
救护车的鸣笛和警车的警报在我耳边此起彼伏。
我目光呆滞地望向远处聚集的人群，像失去了灵魂般穿过他们，最终目睹了地上躺着的两具焦黑的尸体。
他们的面容已被火焰吞噬，难以辨认，但那手上的戒指我记忆犹新。
那是我叔父叔母的，爸妈结婚三十周年时，我亲自挑选的礼物，可他们却在旅行中遭遇不幸，现在，我最后的亲人，也离我而去了么？
“你是宋末吗？请确认一下，这是不是您叔父叔母？”
“你是宋末吗？请确认一下，这是不是您父母？”
两个声音同时响起，我痛苦地蹲下身。
警察在我耳边说着什么，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。
我跪在这两具焦黑的尸体前，手颤抖着伸向他们，想要触碰。
但手刚伸出一半，我就停住了。
我愣愣地看着他们，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。
“不可能，你们不会离开我的，不会的！”
突然，我像是疯了一样，紧紧抱住他们的尸体，声嘶力竭地呼喊。
“别走，别留下我一个人！求求你们，别走！”
我的心被悲痛填满，感觉自己仿佛在坠落，快要窒息。
叶昊紧紧抱着我，哭得喘不过气来，“阿末，你别这样，我好害怕！”
“这火是怎么突然烧起来的？”
“幸好发现得早，只烧了附近的一两栋房子，除了这家死了两人，其他人都没事。”
“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火吧？”
周围人群议论纷纷，警察四处询问是否有人看到可疑人物。
这时，我听到了张婷的名字。
“不好了，这里还有人受伤，好像是张氏集团的张总，张婷！”
听到张婷的名字，我瞬间清醒，推开人群冲向张婷所在的位置。
她躺在地上，全身沾满了灰烬。
“大半夜的，她怎么会在这？难道这火是她放的？”
有人猜测，这让我心中的怀疑无限放大。
我冲到张婷面前，用力摇晃她的胳膊，“张婷，你给我起来！是不是你放的火！是不是你！为什么不肯放过我！为什么！”
“我已经失去了父母，为什么还要伤害我的叔父叔母，他们是我最后的亲人了！”
我悲痛欲绝，警察急忙拉住我。
“先生，请冷静！”
“阿志，你别这样！”
周围一片混乱，我张了张嘴，还想说些什么，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，整个人倒了下去。
我做了一个梦，梦里，爸爸妈妈，叔父叔母都看着我。
“阿志，你要好好的，我们都爱你！”
所有的不幸，似乎都是从和张婷结婚开始的。
婚后，爸妈为了给我祈福，去深山遭遇了泥石流，不幸去世。
叔父叔母也被张婷放火烧死。
这七年，我从未后悔过和张婷结婚。
但现在我后悔了，如果不是张婷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，他们也不会死。
泪水从眼角滑落，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。
“林晓月，你快看，阿志好像醒了。”
耳边传来叶昊的声音，他的声音沙哑，应该也陪我哭了很久。
有人握住了我的手，我知道那是林晓月。
“你醒了吗？如果不想睁眼，就再睡一会儿。”
当我慢慢睁开眼睛，首先看到的是林晓月那张满是忧虑的脸，还有叶昊那双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。
“阿志，你还好吗？你可把我吓坏了。”
我呆呆地盯着天花板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我突然怀疑，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。
我的父母和叔叔阿姨都还在家里等我，他们肯定都好好的等着我。
“昊子，我做了个梦，梦见我爸妈去世了，叔叔阿姨被火烧死了。”
我动了动眼睛，空洞的目光投向叶昊。
“你说这梦是不是很荒谬？我怎么可能做这种梦呢？他们肯定还好好的在家等我，我得回去。”
说完，我掀开被子，准备起身，叶昊急忙拉住我，紧紧地抱住我。
“别这样，我求求你别这样！”他突然哭了起来，哭得很伤心，抱得我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他们已经不在了，那不是梦，是真的！阿末，你必须坚强起来，你还有我，还有林晓月，我们都会在你身边。”
“放开我，我要回家，昊子，你快放开我。”
我先是轻轻地挣扎，然后越来越用力，最后彻底崩溃。
“我不信，我不信他们就这样走了，他们怎么舍得留下我！”
就在这时，张婷突然出现在门口。
看到张婷的那一刻，我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。
“张婷，是你干的吧？那把火是你放的，是你害死了他们！你说如果我不和你复合，你就会对付我的家人，所以你害死了他们，对吧！”
我用力地打他，脸上充满了仇恨和绝望。
看着我泪流满面，几近绝望的样子，他站在原地没动，任由我一次又一次地打他。
我用力地打他，张婷被我打得一步步后退。
直到林晓月拦住我，“阿末，别这样！事情还没查清楚，不一定是张婷干的！”
“是她，一定是她！”
我死死地盯着她，压抑在心底的仇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。
我真的恨不得杀了她！
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张婷缓缓抬起头，看了我一眼，然后对林晓月说：“你好好照顾他，至于那场大火是谁放的，我一定会查出来，给他一个交代。”
张婷走了，我看着她的背影，绝望地低吼：“张婷，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，就是和你结婚！”
张婷的身体怔了一下，但很快又继续往前走。
我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力气，整个人瘫坐在地上。
林晓月及时拉住我，“阿末，叶昊说得对，这个时候你应该振作，伯父伯母的葬礼，还需要你来主持。”
我眨了眨眼睛，空洞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。
没错，林晓月说得对，宋家现在只剩下我一个，我必须振作起来。
那天之后，我再也没见过张婷。
在叶昊和林晓月的帮助下，叔叔阿姨的葬礼终于如期举行。
因为房子被烧毁了，我只能去叶昊家住。
我决定关闭公司，他们都不在了，公司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。
更何况，我查过公司的情况，确实很糟糕，再继续下去，只会人财两空。
做完这一切后，我感到有些迷茫。
叶昊每天都很忙，他写的小说火了，越来越多的出版社找他出书。
他没空陪我，我一个人在家待着，心情也越来越差。
于是我决定去找份工作。
找工作的过程并不顺利，虽然我的学历不错，但没有公司要我，甚至有家发出了入职通知，也隔天反悔了。我知道，是张婷搞的鬼，她就是要让我生不如死。
在我无助绝望的时候，林晓月再次出现帮助了我。
“去这家公司试试。”
她递给我一张名片，我这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林氏集团，而名片上的名字是林洛。
这个名字好熟悉，我记得林晓月说过，她有个哥哥就叫林洛。
“这地方”
“我家的公司，还算行，我跟哥哥提了你的情况，他说让你去试试。”
林氏集团是个规模庞大的公司，大到几乎能与宋氏相提并论，我真没想到我身边的这位女士会是林氏集团的千金。
这么些年，林晓月从未夸耀过她的家世，我们也从未见过她的家人。
我一直认为，她不过是个普通人，没想到她的身份也非同小可。
我盯着名片，有些迟疑。
我不想靠关系进入一家公司，这会显得我无能。
“别担心，即便是我推荐的，面试官也不会随便让你进林氏，你有能力，自然能进。如果没有，谁也帮不了你。阿末，加油，我对你有信心。”
林晓月转头看我，她的眼中充满了温柔和深情。
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情，如果不是林晓月一直陪在我身边，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。
我真的很感激她，却不知如何回报。
“林晓月，你为何对我这么好？”
“难道你还看不出来？”
林晓月微笑着，轻轻摸了摸她那挺直的鼻梁。
“不过，看不出来也没关系，等你哪天看出来了，自然就会明白。”
“你喜欢我，对吧？”
我不是笨蛋，这些天她对我的态度，我能感觉到，她喜欢我。
“看来我们的阿末并不傻。”
她点点头，叹了口气，“喜欢你好久了，你到现在才发现。果然，没有张婷的时候，你才能看到我。”
她提到了张婷，我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。
我不想提她，我一直怀疑那场烧死我叔父叔母的火灾是张婷放的。
但警察说找不到证据，认为那场火是意外。
“阿末，别这样，或许张婷真的没做过，她没必要杀人。”
林晓月总是这么善良，张婷一直对她怀有敌意，她却始终为她辩护。
这一刻，我开始心疼眼前的这个女人。
“对不起，林晓月。我知道你喜欢我，但我现在还不想开始新的感情。”
和张婷这七年的婚姻，让我觉得很失败，我真的很害怕，我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了。
林晓月摇头，握住我的手安慰我，“无论你想什么时候开始，我都会等你。”
那天之后，我去林晓月家的公司面试，他们录用了我，我也终于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。
工资还不错，有能力自己租房，所以我决定搬出叶昊家。
他谈恋爱了，女朋友经常过来，我不能一直打扰他。
这些天，我依旧没有见过张婷，也没有张婷的任何消息，她就像是消失了一样，在我的生活里彻底失去了踪迹。
我租了个小房子，虽然不大，却很温馨。
我每天上下班，偶尔会去找叶昊聊聊天。
林晓月有时候会接我下班，周末我们会一起去公园走走，去西餐厅吃吃饭。
我一直觉得，我剩下的日子就会这么平淡地度过，直到我死去。
直到那天，我下班回家，看见了守在我家门口的女人。
阴暗的楼梯间里，她慢慢抬起头，一张熟悉的面孔逐渐出现在我的眼前。
是张婷。
看见她，我眼底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仇恨瞬间爆发。
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“我很想你，阿末。”
张婷有些颓废地开口，“这些天你过得好吗？”
“我好不好，与你无关，你给我滚！”
我紧紧地盯着他，拳头握得紧紧的，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给她几拳来发泄我的怒气。
“咱们得好好聊聊，给我几分钟，行吗？”
她慢慢向我靠近，我却一步步后退。
我怕自己控制不住，我怕我会杀了她！
“别说话，张婷，闭嘴！我不想再看到你，立刻消失在我眼前！”
“阿末，真的不是我放的火，你相信我，好吗？”
面对我的愤怒，张婷没有退缩，反而更加逼近。
看着她越来越近，我迅速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，狠狠地对准她。
这是我用来削水果的，以前总是随身携带，给张婷削水果，没想到会用在她的身上。
现在我的样子，大概就像一头渴望鲜血的狼。
这些天，我一直在压抑我的仇恨，没有找张婷报仇，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耐。
他突然出现，彻底击溃了我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。
我警告她，“不要再靠近，否则我会杀了你！”
“如果杀了我能证明我的清白，那你就动手吧。”
张婷毫不犹豫，在我震惊的目光中，直接撞上了我的刀。
那一刻，我听到了皮肤撕裂的声音。
很快，张婷末的白色连衣裙就被血染红了。
看着这一幕，我的胸口剧烈起伏，脸上满是怨恨和困惑。
“为什么？为什么逼我！张婷，你为什么要逼我！”
我崩溃地跪在地上，刀也掉落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张婷也跟着跪下，伸手摸我的脸。
“阿末，现在你能听我解释吗？”
她刚开口，我就用力推开她，“我不想听，张婷，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。”
我快步上楼，用钥匙打开门，毫不犹豫地关上门。
外面静悄悄的，一点声音都没有。
我整个人靠在门上，慢慢坐在地上。
眼角的泪水已经干了，我哭不出来了。
我真的很想念我的父母，叔叔阿姨，我真的很想念他们！
“嗡嗡。”
包里的电话响了，是林晓月打来的。
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，急忙接起电话。
“阿末，我在你家楼下，你在家吗？我买了宵夜。”
“林晓月。”
我的声音带着哭腔，除了叫她的名字，别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听到我哭，林晓月不敢犹豫，挂断电话就冲了上来。
门打开的那一刻，我抱住她，忍不住再次大哭。
“怎么了？阿末？”
林晓月紧紧抱着我，不停地摸我的头发，温柔地安慰我，“没事的，我在，我一直都在。”
我瞥了一眼楼梯间，那里空荡荡的，张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。
我收回视线，闭上眼睛，紧紧抱住林晓月。
“我们在一起吧。”
“什么？”
林晓月不敢相信地拉开我，她盯着我，难以置信地问：“你说什么阿末？你再说一遍。”
“我说，我们在一起吧，林晓月。”
我看着她，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，
我要和过去说再见了，我再也不要一个人了。
“阿末！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，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。”
林晓月激动地再次扑进我的怀里。
我也紧紧地抱住她，贪恋着她的温暖。
那夜，林晓月迟迟未归，我辗转反侧，难以入眠。
我情不自禁地思念起张婷，他的伤势如何？她能自行离去，想必伤势不重，至少还活着。
我心中是遗憾，还是恐惧？
但我告诫自己，不要再去关心她，我要和林晓月共度余生，我要过上幸福的生活。
与林晓月相处的日子，确实快乐无比。
然而，我总感觉似乎缺少了什么，内心的某个角落空空如也，始终无法填满。
我以为不会再遇见张婷，但他就像挥之不去的阴影，一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。
在回家的路上，我偶遇了苏亚。
张婷的助手。
“宋先生，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吗？”
我们并不熟络，只在公司见过一面，或是在我每年的生日，以及与张婷的结婚纪念日时才会相见。
苏亚其实一直对我不屑一顾，每次看我的眼神中都透露出轻蔑。
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张婷并不爱我，所以作为助手的他，即使知道张婷忘记了某些重要的日子，也会装作若无其事。
就像上次的结婚纪念日，张婷记错了，他却没有提醒。
“我没空。”
我不想再见任何与张婷有关的人。
“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。”
苏亚挡住了我的去路，他的表情异常严肃，“如果没有要紧事，你知道我不会来找你。”
苏亚跟随张婷已有七年之久，我也算是见证了他的变化。
从最初的青涩少年，变成了现在几乎冷酷无情的成功男士。
他的变化令人惊叹。
就像现在，他坐在我对面喝咖啡，他的气质却比我还要强大。
“有什么事，直说吧。”
我看了看时间，林晓月正在来找我的路上，我不想让她等太久。
“你的女朋友在等你了吗？”
苏亚放下咖啡杯，挑眉看着我。
我也直视着他，“请直接进入正题。”
“呵，好的。”苏亚微微一笑，“宋先生，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最爱张总的人，但现在看起来，似乎并非如此。否则，张总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，你为何一次都未曾去探望过她？”
“我为何要去看她？我恨不得她消失，我为何要去看？”
或许是我的声音太过激动，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目光。
“你确定那场大火是张总放的吗？你知不知道，张总在那场大火中也受伤了，她的腿差点废了，脸也差点毁了，你知不知道？”
苏亚也激动起来，看得出来，他非常关心张婷。
原来那些天她杳无音信，是因为在医院吗？
但那晚我见到她时，她似乎并无大碍。
“那也与我无关，那场火是她自己放的，她就算死了，也与我无关。”
“如果我跟你说你那天刺的那一刀，刺中了总裁的要害，医生说他受了感染，可能活不了多久了？”
苏亚突然哭了，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，他拿出纸巾擦了擦，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“我今天来，就是想告诉你，希望你能去看张总最后一面。”
我站在原地，凝视着他的脸，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张婷如果真的死了，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。
但为何，我的心如此痛苦。
“宋先生”
“够了。”
苏亚还想说些什么，但我直接打断了他。
“如果她真的死了，她的葬礼我会去的。”
但不知道是谁参加谁的葬礼，我也快要死了。
说完这句话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正好林晓月走过来，看到我苍白的脸色，她立刻握住我的手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，张婷的助手告诉我，张婷快要死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林晓月皱眉，“怎么会这么突然？”
“突然吗？人在做，天在看，她死是应该的！”
说这句话时，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。
林晓月沉默了片刻，然后点了点头，“饿不饿？晚上想吃什么？”
“吃大餐！庆祝一下！”
林晓月带我来到了我最喜欢的一家西餐厅，其实以前这家店，张婷也经常带我来。
以前吃饭的时候，张婷几乎全程沉默，她不喜欢和我说话，我们的每顿饭似乎都吃得很煎熬。
但林晓月不同，她会将切好的牛排递到我面前，会说笑话逗我开心，还会细心地擦去我嘴边的酱汁。
今晚的牛排味道很好，但我吃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。
明明坐在窗边，晚风吹拂，应该感到神清气爽才对。
但我总觉得心里堵得慌，整个人喘不过气。
“阿末，我妈想明天请你去我家，一起吃顿饭。”
“是吗？”
我心中一紧，完全没想到林晓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。
我们其实在一起还不算太久，我也没多少时间了。
“要是你觉得不便利，那就算了，咱们还有机会。”
林晓月对我露出一个微笑，递给我她切好的牛排，“你今晚吃得不多，再多吃几口。”
尽管她面带笑容，但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失落。
我握紧了手中的刀叉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“我没问题，只是有点紧张，晓月，你知道我时间不多了，和你在一起，我也挺自私的。”
“第一次见家长，你不觉得应该带点礼物吗？”
林晓月打断了我的话，我看着她，过了一会儿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。
“你答应了？”
林晓月笑得很开心，露出了她洁白的牙齿。
她依旧美丽温柔，和从前一样。
这么好的女人，不应该喜欢上我这样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男人。
或许我真的不应该让她受伤。
“嗯。”
我用力地点了点头，“明天陪我去选些礼物吧。”
林晓月的家很大，古色古香的建筑，就像一个园林，稍不留神就会迷路。
林晓月的母亲，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。
她穿着旗袍，笑容温和，虽然快五十岁了，但保养得很好。
看得出来，她年轻时是个美人，而林晓月完全继承了她的性格和容貌。
“你是阿末吧？我们晓月在家天天提起你，现在终于见到你了。”
林晓月的母亲非常亲切，拉着我的手聊了很久。
“对了阿末，你和晓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？”
提到结婚，我差点把刚咽下的茶喷出来。
我看着晓月，示意她来接话。
“妈，你这么一说，好像我很急着嫁人似的。”
林晓月握着我的手，“我和阿末还想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呢。”
“你爷爷还在医院呢，医生都说了，他活不过下个月，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结婚，你这个孩子啊。”
林晓月的母亲欲言又止，转过头去，小声地哭泣起来。
我咬了咬唇，似乎下定了决心，小声说：“如果晓月愿意，我愿意娶她。”
“阿末，你是认真的吗？”
林晓月非常开心，比我答应她回来见父母还要高兴，甚至当场亲了我一下。
婚礼的安排非常迅速，虽然时间紧迫，但依然办得很隆重。
毕竟，晓月的爷爷和我的时间都不多了。
我很感激林家没有因为我是二婚而嫌弃我，给了我足够的面子，几乎邀请了整个A市的人来参加。
这其中，自然也包括张家。
但不知道为什么，越是临近结婚的日子，张婷的身影就越是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。
她应该已经知道我要和林晓月结婚的消息了，她现在在想什么呢？现在的她是在等死，还是在做什么？
叶昊是我的伴郎，结婚那天，他一直陪在我身边。
“真没想到，阿末，我居然能当你两次伴郎！”
他一边调整着我的胸花，一边开玩笑。
说完，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，赶紧闭上了嘴。
“对不起阿末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真心为你高兴。林晓月是个好人，你一定会非常非常幸福的！”
“谢谢你，叶昊。”
我看着镜子里满脸兴奋的叶昊，勉强笑了笑。
看出我的不开心，叶昊在我旁边坐了下来。
“阿末，你别告诉我，到现在你还想着张婷。”
果然是我的好朋友，我想什么，他都能看穿。
我只是在想，张婷是不是真的要死了。
是不是真的像苏亚说的，那场大火不是张婷放的？那会是谁放的？真的是意外吗？
“那天张婷的助理来找我，跟我说张婷快死了。”
说到这里，叶昊没有回答，而且眼神开始躲闪。
我知道他有事瞒着我，赶紧抓住他的手问：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，却没有告诉我？”
“阿末，你快要结婚了，张婷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了，就算她真的要死了，也跟你没关系了。”
“你知道她要死了？”
叶昊的脸上藏不住事，看到他的表情，我就知道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。
“是啊，新闻都播报了，我想今天来参加你喜宴的所有人，都知道这件事。”
叶昊紧紧抓住我的手，一脸严肃地说：“既然你早就知道了，也没有打算去见她，就说明在你心里，张婷已经不重要了是不是？林晓月对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！”
我看着叶昊的脸，思绪一片混乱。
原来，苏亚没有骗我，张婷真的要死了？
眼眶瞬间红了起来，我抿唇，泪水一滴滴地往下掉。
看到我哭，叶昊也慌了。
“阿末，你不会打算毁婚吧？今天有很多人来参加这场婚礼，如果你现在逃婚，林晓月会丢脸的。”
叶昊的话让我原本已经逐渐丧失的理智渐渐恢复。
对，我不能对不起林晓月，我不能伤害一个一直对我这么好的女人。
擦去眼泪，我让化妆师给我补个妆。
补妆的时候，我的电话响了起来，不方便去拿，我让叶昊帮我接。
但他没说几句，就挂断了我的电话。
“谁找我？”
我满心疑惑地问道，毕竟平时给我打电话的人并不多。
“没什么人。”
叶昊含糊其辞，拿着我的手机在我旁边来回踱步。
他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，我立刻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。
“昊子，是张婷打来的吗？”
话音未落，手机铃声再次响起。
叶昊紧紧握着我的手机，显得手足无措。
他是个单纯的家伙，我知道他担心会有意外发生，所以不希望我接张婷的电话。
“把手机给我。”
“阿末，你要保持冷静。”
叶昊将电话递给我，我按下了接听键，随后听到了久违的声音。
“宋末，是我。”
她的声音比我预想的还要沙哑，与她上次见我时的声音大相径庭。
这个声音让我感觉，她真的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。
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我的声音冷冰冰的，我不确定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她对话。
虽然心里恨她，但内心深处却忍不住感到痛苦。
“我要去做手术了，我怕手术醒来后，就再也见不到你了。阿末，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。”
张婷很少用这么软弱的语气和我说话，我能听出她很不舒服。
我握紧手机的手，眨了眨眼，一滴泪珠重重地落在手臂上，有些刺痛。
“你要和林晓月结婚了是吗？恭喜你，她一定是最美的新娘！”
“阿末，我错了，错得很离谱。”
“阿末，如果我死了，你会原谅我吗？”
“阿末，那场大火，真的不是我放的，请你相信我。”
“阿末，对不起。”
张婷一直在说话，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直到那边传来声音，“张总，您该进手术室了。”
张婷才对我说：“再见，阿末。”
电话被挂断，手机里响起了持续的忙音。
我看着手机屏幕逐渐变暗，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“你还好吗？”
叶昊帮我擦去眼泪，“阿末，婚礼快开始了，我们得出去接新娘了。”
那天的天气非常好，阳光灿烂，却不炎热。
天空湛蓝，云朵洁白，微风轻轻吹拂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。
教堂的钟敲响了三下，钟楼上的白鸽在喧闹声中飞向天空。
音乐、歌声、鲜花、草地，一切都如此美好。
林晓月今天非常漂亮，她穿着白色的婚纱，温柔地站在那里。
她笑得很开心，周围的人也都笑得很开心。
只有我，我想笑，但笑容却异常僵硬。
我的脑海中回荡着张婷的那几句话。
“如果我死了，你会原谅我吗？”
“那场大火，不是我放的，你相信我！”
一个人在临终前，还希望我相信她，那是不是意味着，张婷说的是真的？
我的父母真的不是她害死的！
我一直在琢磨张婷末的话，连晓月爸爸把我手交到林晓月手里都没察觉。
等我回过神来，林晓月的脸已经贴得特别近。
“阿末，你知不知道，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，从十五年前到现在，整整十年。”
十年啊，我爱张婷多久，林晓月就爱了我多久。
“宋末先生，你愿意娶眼前这位女士吗？爱她，忠于她，不管她贫穷、生病或者残疾，直到死亡，你愿意吗？”
牧师开始念结婚誓词，我这才开始回过神来。
林晓月盯着我。
我沉默了，没吭声。
现场开始有点躁动，林晓月的表情也起了波澜。
牧师耐心地提高了声音，又问了一遍。
“宋末先生，你愿意吗？”
我还是没说话，我想说我愿意，但好像嘴巴被什么东西粘住了，张不开。
现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，林晓月扶着我的胳膊，轻声问：“怎么了，阿末，你是不是不舒服？”
“阿末！你不能娶她！”
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，张婷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。
大家纷纷往外看，只见张婷坐在轮椅上，苏亚推着她进来。
“张婷？他怎么来了？”
“你不知道吗？听说宋末是这女人的前夫！”
“不会是来抢婚的吧？这么大动静？”
现场议论纷纷，大家交头接耳，好像都在等着看好戏。
看到张婷那一刻，我脑子一片空白。
她不是快进手术室了吗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
林晓月脸色也不好看，她父母从椅子上站起来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。
我的过去，他们都知道，只是没想到张婷会来抢婚。
“阿末，我知道放火的是谁，你别娶林晓月。”
张婷递给苏亚一叠照片，苏亚又把照片递给了我。
照片是晚上拍的，虽然模糊，但还是能认出来，放火的是白清远。
我握着照片的手越来越紧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。
“你是说，那场火，是白清远放的。我叔父叔母也是白清远害死的？”
我把照片扔到他面前，一个劲摇头，“不可能！你骗我，为了不让我结婚，你骗我要死了，还伪造照片，说白清远是凶手，张婷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了！”
“总裁说的都是真的。”
苏亚弯腰，把照片一张张捡起来。
“这照片，是有人偶然拍到的，也是总裁派人查出来的。他确实要进手术室，但没那么严重。”
苏亚说完，又补了一句。
“总裁只是想让你别娶林晓月，因为她太爱你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
看着这一切，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。
“白清远呢？”
“警察已经去找他了，但一直没找到。”
张婷从轮椅上站起来，一瘸一拐地朝我走来。
我这才发现，她的腿真的受伤了。
那晚楼梯上，灯光太暗，我太激动，根本没看清。
“阿末，你信我，照片是真的，我没放火，我那天说的都是气话，我再怎么混蛋，也不会伤害你的家人！”
看着张婷憔悴的脸，我一步步后退，“你别骗我了，如果不是你放的火，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？”
“我那天去你家，是为了帮你，你家公司已经不行了，我给你叔父叔母一笔钱，让他们重新开始！从头到尾，我都没想伤害他们！”
“不可能！不可能！”
我不信，我不信这一切都是假的，肯定都是在骗我。
“阿末，你好好想想，那天你离开我家时我跟你说过什么！”
他抓住我的肩膀，逼我看着他。
“我跟你说，第二天早上九点在民政局见，我让你考虑一晚上再给我答复，还没等到你的答复，我怎么会伤害你的亲人？”
张婷的话让我豁然开朗。
是啊，张婷说过给我考虑时间的，明明第二天就能知道答案了，她怎么会在当天晚上就放火呢？
我看着眼前的张婷，又看向旁边的林晓月，还有现场的所有人。
太乱了，我太乱了，乱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。
“我要冷静一下！”
“阿末！”
我正打算离开，林晓月却紧紧抓住我的手，“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，我都支持你。等你考虑清楚了，想走就走，想留就留，我会在这里等你。”
“晓月，对不起。”
我轻轻推开林晓月的手，像逃命一样离开了婚礼现场。
回到化妆间，我摘下头纱，准备换衣服时，从镜子里瞥见一个人影。
是白清远。
一看到他，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“白清远。”
我转过身，看着白清远慢慢向我走来，手里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刀。
几个月不见，白清远仿佛变了个人。
原本打扮得体的他，现在头发蓬乱，衣服上沾满灰尘。
他阴沉地盯着我，就像恶魔一样。
“宋末，你为什么不和林晓月结婚？”
他逼近我，刀尖抵在我的肚子上，却没有刺进去。
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，比以往难听多了。
“你和林晓月结婚了，张婷就是我的了！”
“白清远，我叔父叔母是不是你害死的！”
我瞪着他，拳头紧握，眼中充满了愤怒。
“是我害的又怎样，我本来打算把你也烧死，这样张婷就永远是我的了！可惜啊，老天对你真好，那天你不在家，不然你现在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？”
“这一切都被你毁了！”
白清远突然发狂，刀子狠狠刺进我的肚子。
“啊！”
一阵剧痛袭来，我皱着眉头，怒视着眼前的男人，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？我已经和张婷离婚了，你为什么还要这样？”
“离婚了又怎样？离婚了她还不是天天想着你！”
白清远突然大哭起来，情绪激动地说：“那天晚上在酒吧，我看见你和林晓月亲吻，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，不知道有多高兴。可是张婷呢？她嫉妒到把杯子都捏碎了！还把自己弄受伤了！”
“回去的路上，无论我怎么讨好她，怎么引诱她，她都无动于衷，还不允许我进她的别墅，她跟我说，他永远都不可能跟我在一起！我那一刻才明白过来，原来宋末早就已经爱上你了！就算你们离婚了，他也不可能跟我结婚！”
白清远恶狠狠地瞪着我，眼中充满了仇恨。
“宋末，是你毁了我的幸福。既然现在警察已经知道了凶手是我，很快就会找到我了。那我就跟你一起去死，我们一起下地狱！”
“白清远，下地狱的只会是你，因为你害死了两条人命！我没有杀过人，就算死了，我也只会上天堂！”
和他对峙的同时，我的手也摸到了身后化妆桌上的化妆箱，忍住剧痛，趁白清远不注意，我拿起化妆箱狠狠地朝白清远的头上砸过去。
“啊！”
一阵痛苦的呼喊声响起，我不敢犹豫，看准房门的方向就要冲过去。
在我快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，白清远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。
我整个人被他用力扯倒在地，他被我逼急了，举起刀子就要刺下来。
“你想跑？宋末，去死吧你！”
眼看着那把刀子就要刺下来，身后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。
首先冲进来的是林昊，看见白清远举着刀要杀我，他一脚就将白清远踢倒在地。
紧接着，张婷和晓月也跟了进来。
看见我躺在地上，身上被鲜血浸湿，他们连忙走到我面前，“阿末，你没事吧，你怎么样？苏亚，快叫救护车。”
叶昊看见我受伤，忍不住尖叫起来。
现场乱成一团，而白清远也是在此刻，突然从地上爬起来，拿起刀子就直直地朝我冲过来。
我没来得及躲闪，一抹身影却挡住了我的视线。
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张婷的身子倒在了我的面前，而我的手上，也染满了温热的血液。
“张婷！”
“快把他抓起来！”
警察终于赶到，将白清远带走。
抓走的时候，白清远还在大喊：“宋末，宋末，我不会放过你们的，死都不会！”
“快，快叫救护车啊！”
“张总，你怎么样张总！”
我低头，看着躺在我面前的女人，缓缓朝她伸手。
“张婷”
“别担心，我没事。”
她握住我的手，笑容惨白且无力，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她晕了过去。
张婷连续受了三次伤，这一次的伤口很深，医生做完手术后说已经度过了危险期，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，却并不清楚。
张婷昏迷的这段时间，我一直都在他身边陪着他，中途呕血了好多次。
林晓月说，之前喝酒把胃伤透了，本就晚期的我病情雪上加霜，近段时间又忧思过重，我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。
她哭着说：“明明你还有很长的时间的，治疗也能延长三年的寿命。”
可我不愿意，叔父叔母都走了，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了，死了挺好的，我还能跟他们去天上团聚。
我安慰晓月：“晓月，你是个好女孩，我对不起你，你忘了我吧。”
林晓月流着泪离开了。
这几天，叶昊也来过，他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张婷，又看了看我，最后说道：“所以你现在，是选择张婷了，是不是？”
“他救了我一命，现在又昏迷不醒，我应该照顾他。”
我始终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，说实话，知道张婷不是凶手的那一刻，我对他的恨意确实少了许多。
但是爱？恐怕早就在她跟白清远纠缠的那段时间里，渐渐消散了吧。
“不管怎么样阿末，我只希望你幸福。”
叶昊紧握我的手掌，紧接着从他的包中掏出一张请帖递给我。
“我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，不过我们打算旅行结婚。”
“你要结婚了！”
我真心为他感到高兴，叶昊是个不错的人，他能找到幸福，我真心替他感到高兴。
“对啊，虽然不打算举办婚礼，但我还是想给你一张请帖。”叶昊对我眨了眨眼，“这可是我亲手制作的哦，连里面的文字都是我一笔一划亲手写的。阿末，我们都得追求幸福！”
“对，我们都会幸福的。”
张婷已经昏迷了半个月，这段时间里，除了张爷爷，我几乎没见到其他张家人。
苏亚偶尔也会过来，他来的时候，我们也会聊上几句。
今天，我正给张婷擦洗身体，他又来了。
“宋先生。”
“还是叫我宋末吧。”
一直被叫先生，我总觉得不太习惯。
“宋末。”
苏亚也没多说什么，直接改了称呼。
相处下来，我觉得他这个人挺不错，如果一直待在张婷身边，他肯定会成为张婷最得力的助手。
苏亚来的时候，通常会给张婷带些生活用品。
张婷的东西，以前是我负责，现在几乎都是苏亚在打理。
我擦完张婷的胳膊，就开始给他擦腿。
擦着擦着，苏亚突然开口。
“宋末，你知道总裁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吗？”
我看着他，摇了摇头。
“不清楚。”
“是因为那晚救你叔父叔母出火海时受的伤。”
“什么？”
我愣住了，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。
“她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“你也没给她解释的机会。”
苏亚笑着耸了耸肩，“不过就算你给了她机会，她也不会说的。总裁说，没什么好说的，因为即使她的腿受伤了，也没能把你的亲人从火场里救出来。既然没救出来，就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我呼吸一滞，擦洗她右腿的动作停了下来。
张婷身上有两处伤，都是为了我。
“这些我本不该说的，但我忍不住。”苏亚一脸认真地说：“宋末，总裁很爱你。可能前几年没那么爱，但我看得出来，结婚后的第四年开始，她就已经爱上你了。因为从那时起，她提起你的次数越来越多，只吃你做的饭，喜欢你挑的衣服，虽然总是在我们面前贬低你，但提到你的时候，嘴角是上扬的。”
“而且，我也看得出来，你对总裁还是有感觉的。既然你们之间已经没有误会了，为什么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，好好地在一起呢？珍惜眼前人，这么简单的道理，宋先生你这么聪明的人，应该不会不懂吧？”
说完这些，苏亚就离开了。
我转头看向床上的女人，眼眶逐渐湿润。
“是吗张婷？你早就已经爱上我了吗？”
既然早就已经爱上我了，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？
为什么白清远一回国，你就失去了理智？
“张婷，你知道吗？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错过了，回不去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张婷的手指微微动了动，睫毛也轻轻颤了颤。
看到这一幕，我急忙激动地跑出去叫医生。
“医生，医生，宋手动了！”
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，张婷的床边已经围满了人。
张爷爷也来了，看着他颤抖的背影，我知道他一定很开心，因为他最疼爱的孙女终于醒了。
医生替张婷检查完后出来，我走过去询问。
“医生，请问张婷怎么样了？”
“醒过来了，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。宋先生，你这段时间照顾张总照顾得很用心，所以她才能恢复得这么快！”
“她好了就好。”
我点点头，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，转身离开了医院。
离开医院后，我找到了林晓月，约她见面。
我选了一家我们谈恋爱时常去的餐厅，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微风轻拂，风温柔地吹在脸上，感觉很舒服。
林晓月刚做完手术就赶了过来，她看起来有些疲惫。
我知道，我悔婚那件事对她打击很大。
但我真的没办法欺骗自己，也没办法欺骗她。
我和她相处，其实只是拿她当个浮木。
如果那天的婚礼张婷没出现，我大概就和林晓月结婚了。
可惜，这辈子没戏了。
“啥时候有空喊我出来，张婷醒了没？”
林晓月跟我说话的调调，还是那么的柔和。
我轻轻点头，“醒了。”
我把切好的牛排递给她，“以前都是你帮我切牛排，今天换我来。”
林晓月没推辞，默默地吃完了面前的牛排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她抬头看着我，“是来跟我道别的吗？阿末。”
林晓月是个理智又自制的人，认识她这么久，我很少看到她失态。
即便我那天悔婚，她对我的态度还是那么温柔。
心里一阵刺痛，我低头继续切牛排。
“晓月，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，你是个好人，将来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，他会懂得如何爱你。还有，帮我向你父母和爷爷道歉，我对不起他们。”
“我懂了，不用道歉，如果我妈那天没逼你，我想我们也不会走到宣誓那一步，所以阿末，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。”
林晓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然后转头看向窗外。
瞧，这就是林晓月，发生了这么多事，她都没想要怪我。
但她越是这样，我越是感到内疚。
“阿末，今晚的夕阳真美。”
太阳落山了，晚霞确实美极了，各种色彩，布满了整个天空。
我们就那样静静地坐着，听着头顶略带忧伤的音乐，看着窗外的晚霞，坐了很久。
林晓月还是像以前一样，吃完饭后送我回家。
上楼前，我从包里拿出一封辞职信，递给她。
“麻烦你，帮我转交给你哥哥。”
“你要辞职？”
林晓月有些惊讶，“阿末，你不必因为我的事辞职，我哥哥一向公私分明。”
“不，我只是不想再待在这里了，最后一个月，我想一个人过。”
我还是告诉了她，林晓月是我最好的朋友，告诉她我会放心些。
“你要离开这座城市？去哪里？”
“可能回我的老家。”
我不是本地人，小时候住在一个偏远的小镇。
后来爸爸来这里做生意，生意做大了，就把我接到城里。
也是因为这个，我才认识了张婷，认识了林晓月，认识了叶昊，还认识了白清远。
好的，不好的，几乎都经历了。
现在这座城市已经没什么让我留恋的人了，我也该走了。
我很想念那个小镇，人不多，房子也不多。
但是树很多，花草也多，空气很好，我喜欢那里。
林晓月沉默了很久，最后接过了那封辞职信。
“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。”
她又问我，“我们还会再见的，对吧？”
“嗯。”
我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，“随时欢迎你来找我。”
那晚回家后，我接到了张婷的电话。
“阿末，你在哪儿？”
“你感觉怎么样？”
听到张婷的声音，我终于安心了些。
“不好，我一点都不好，我醒来没看到你，等了一天也没看到你，所有人都来看我了，为什么你不来？”
张婷说话的内容和语气，跟我以前对他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。
没想到，现在的她就是曾经的我，而我，也成了曾经的她。
“我要回去工作，所以就先走了。”
我没说实话，我选择骗她。
反正也不打算再见她了，所以说什么都无所谓了。
“那下班后呢？为什么不来看我？”
张婷像个孩子，不停地问。
我正盯着电脑屏幕，同时耐心地回应着张婷的问题。
我已经订好了回家的机票，不久我就要离开这个让我心碎的城市。
但张婷并不知情，我也不打算告诉她。
“那明天呢？明天能来看我吗，阿末？我真的好想你，非常想你。”
张婷几乎是在恳求我，她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种恳求。
我能感觉到，她真的很想见我一面。
但我已经不打算再见她了。
“我明天得工作，等有时间了，我会去找你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
张婷半信半疑地问，“那我等你来看我。”
“很晚了，早点休息。还有，再见了，张婷。”
我挂断了电话，鼠标停留在明天最早的航班上，我在购票页面点击了确认。
我要离开了，我不会再回来了。
叶昊已经去度蜜月了，我看到他发了朋友圈。
他说要环游世界，要度蜜月，会失联三个月。
我羡慕他，他的爱情虽然平淡，却很幸福。
我的爱情虽然轰轰烈烈，却如此悲惨。
在登机前，我收到了张婷发的短信。
“我等你来看我，婷婷。”
我没有回复，面无表情地取出手机里的SIM卡，折断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。
然后我拉着行李箱，登上了飞机。
你永远等不到我了，张婷。
因为我永远不会再回来！
一个月后。
我在家乡开了一家咖啡馆。
咖啡馆两侧是一望无际的麦田，风吹过时，麦浪就像海浪一样，一波接一波地涌来。
夏天，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气。
我的咖啡馆有宽敞的落地窗和半开的窗户，还有长长的走廊，来喝咖啡的顾客都喜欢在这里待上一整天。
这一个月里，我没有林晓月的消息，也没有宋末的消息。
日子过得很惬意。
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，意识变得模糊，我知道，我的一生终究是要结束了。
突然，门口的铃铛响了起来。
“欢迎光临！”
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。
仿佛过了一个世纪，女人开口说：
“好久不见，阿末。”
我看着她，轻轻地笑了。
一场大梦，这一生也算漫长。
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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